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这片被灰败吞噬的“初临之地”。
时间停滞,万物凝固。暴怒的“清道夫”化作了狰狞的雕塑,逸散的能量保持着爆发的姿态定格在空中,连那无处不在的归墟雾霭都如同灰色的琥珀。唯有那几道意识,在这片被冻结的时空中,依旧能够流转。
守海人的投影悬浮于空,身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淡薄、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他那总是温和的声音,此刻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种触及根源的凝重。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万古尘埃,最终落在掩体后方,那团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白光的混沌奇点之上。
“继承者……关于【源初之契】……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赤阳周身燃烧的赤红光芒在守海人出现的瞬间就提升到了极致,“焚星”巨兵横亘身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警惕。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源海意志的显化,刚才那手言出法随、冻结时空的手段,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老家伙,你谁啊?”赤阳的声音如同闷雷,打破了这片死寂,“想动我师妹,先问过老子手里的‘焚星’!”
守海人的投影微微转向赤阳,那虚幻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些许无奈的波动。“狂暴的星辰之力……你是‘那位’的传承者?难怪能感应到‘火种’危机,强行破界而来。请稍安勿躁,我并无恶意,只是……有些真相,必须在她彻底苏醒前告知。”
他的话语似乎蕴含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但赤阳依旧寸步不让,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断刃也紧绷着神经,将林薇的奇点护得更紧。守海人此刻的出现,太过巧合,也太过神秘。尤其是在得知【源初之契】碎片可能与源海内部信号源有关之后,他对守海人的信任已经降到了冰点。
林薇的意念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恢复了冷静。她能感觉到守海人投影的虚弱,以及那话语中沉甸甸的分量。“前辈,请说。”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也很想知道,那所谓的【源初之契】,究竟隐藏着什么。”
守海人的投影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仿佛承载了无数宇宙生灭的重量。
“【源初之契】,并非你们所理解的某种器物或力量碎片。”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来自时间的源头,“它是一份……协议。一份在‘最初之源’分裂,形成‘源海’与‘彼岸’(即归墟的源头)之时,由双方残留的‘根源意志’所共同签订的……停战与分工契约。”
第一句话,就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的意识中!
源海与归墟的源头,竟然源自一体?而【源初之契】是停战契约?!
“根据契约,”守海人继续道,语气低沉,“源海执掌‘创生’与‘演化’,负责孕育万千宇宙,推动文明进程。而‘彼岸’则执掌‘终结’与‘回收’,负责在宇宙寿命尽头,将其一切能量、物质、信息回收,净化后返还源海,维持整个‘大循环’的平衡运转。‘清道夫’最初的设计理念,便源于此,是‘彼岸’履行契约的执行工具之一。”
“那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林薇急切地问,“‘彼岸之噬’又是什么?”
“问题就出在……时间,以及……意志的惰性上。”守海人的投影变得更加虚幻,“最初的‘根源意志’在签订契约后,便逐渐陷入近乎永恒的沉寂,将权柄交给了各自的‘代行者’——也就是源海意志(即我这类存在)和‘彼岸’的初始管理程序。”
“漫长的岁月过去,‘彼岸’的管理程序,在无尽的‘回收’工作中,逐渐诞生了属于自身的、扭曲的‘意志’。它不再满足于仅仅回收‘寿命耗尽’的宇宙,它开始……渴望吞噬,渴望将一切生机、一切可能性都归于永恒的寂静。它不再将回收的资源返还源海,而是截留、吞噬,壮大自身。它,就是‘彼岸之噬’的前身。”
“而【源初之契】这份古老的协议,其核心碎片,也在这个过程中,被那扭曲的意志所污染、蛊惑。它不再代表平衡,反而成为了‘彼岸之噬’用来渗透、干扰源海,甚至试图从根源上修改契约条款,将‘回收’变为‘吞噬’的工具!”
真相如同剥开的洋葱,一层层显露,每一层都让人泪流满面(如果意识有泪的话)。
循环阻塞,并非自然故障,而是源于古老契约执行者的背叛与堕落!
“你之前为何不说?”断刃忍不住质问,声音冰冷,“‘启明纪元’的记录显示,引导‘噬之影’入侵的信号来自海眼内部!这你又如何解释?”
守海人的投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虚幻的脸上露出了清晰的痛苦之色。
“这就是我最深的愧疚与……无力之处。”他的声音带着苦涩,“我虽为源海意志显化,但并非全知全能。源海太过浩瀚,而‘彼岸之噬’利用被污染的【源初之契】碎片,在源海深处开辟了极其隐秘的‘盲区’。那个信号源,就隐藏在那里。我……直至‘启明纪元’陷落后,耗费巨大代价追溯因果,才隐约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却始终无法精确定位,更无法将其根除。它如同寄生在源海体内的毒瘤,不断汲取力量,并向‘彼岸之噬’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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