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多久没见，这人好像换了灵魂。
她开的是辆宝马M2，一身干练的套装，头发利落束在脑后，眼神锐得像刀，连坐姿都透着股掌控感。
以前那个总爱穿低领裙、走路带风、笑得妖里妖气的栗娜，不见了。
眼前这个，是能一个人撑起半边天的主管。
罗宾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上高级合伙人之后，忙得连吃饭都靠泡面续命。栗娜一走，他直接从“效率机器”变成了“灾难现场”。
以前她帮他安排日程、盯合同、应付客户、甚至代他出席饭局，他只管拍板就行。
现在呢？日程乱成麻，客户投诉堆成山，连董事会都开始打哑谜，问他“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对”。
他熬了整整三个月，才把烂摊子捋顺。
可人空了，心也空了。
他这才懂，栗娜不是个秘书，是他的“操作系统”。
这次他硬着头皮来，是想请她回去，他能给她升职，开独立办公室，加薪翻倍，所有条件都谈妥了。
可一见她开的是宝马，整个人亮得像块打磨过的钢，罗宾心里那点底气，瞬间被戳破了。
这人，怕是回不去了。
栗娜也看见他了。
她没装傻，心里明镜似的，他为什么来，来干嘛。
要是一个月前，她可能咬咬牙就答应了。但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房租都要掐着日子交的栗娜了。
于枫给她的，不只是工资翻了三倍。
她带了二三十号人，管着三个核心项目，年终奖直接抵得上她以前半年收入。
未来呢？公司正在冲IPO，她手里的团队，明年就能扩到百人。
她不是没野心，她野心大得能吞海。
而罗宾呢？对她好？不，他只是按流程办事，像台没感情的HR机器。公事公办，冷得像中央空调。
两人一比，压根不用选。
栗娜停下车，推门，踩着高跟鞋朝他走去。
罗宾望着她，忍不住摇头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气场……你现在，像个真正的高管了。”
栗娜歪了下头，嘴角带着点笑：“你没发现？因为你那儿，压根没给我地方发光。”
“你让我干啥？收快递、泡咖啡、替你接孩子，这些，也能练出‘高级管理’？”
她顿了顿，轻轻补了一句：
“罗宾，不是我变了。是你，从来没给过我机会。”
被栗娜一句话戳得脸发烫，罗宾张了张嘴，却啥也辩不出来。
他就是个律师，混出点名气算啥？没进管理层，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更别说帮别人铺路。
如今总算熬进去了，可眼前这烂摊子，真比当年打官司还累。
“唉……”他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现在喊你回来，哪怕我硬给你争个管理层位置，你也肯定不搭理我了吧？”
栗娜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我现在待的地方挺自在。于枫从来不管我怎么干，只看结果。法务部全由我管，想咋安排就咋安排。”
她顿了顿，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把我当人看，不是工具。”
罗宾听了，喉咙发堵：“是啊，谁能想到，一家做游戏的公司，转眼成了科技圈巨头？你在那儿，真比在全景强一百倍。”
他苦笑一下，嗓音哑了：“之前是我混蛋，对不起。”
栗娜摆摆手：“别整这个。没必要，也真没必要。”
“那时候我脾气冲，你事儿多，我懂。你在事务所帮我的地方，我记着呢。所以……真不用道歉。”
罗宾叹得胸口都瘪了：“我昨天才把那堆烂尾案子熬完，今天一睁眼……”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话没说完就停了。
栗娜瞥了眼手表，皱眉：“都拖这么久了。罗宾，还有事没？没事儿我得走了。”
她瞄了眼窗外，车流堵成一片，红绿灯亮得像摆设。这会儿出发，没一个多小时别想挪出三条街。
罗宾挤出个笑：“你可是管理层了，还守着打卡那套？咱俩一起干过几年，就算不是同事，也还能当朋友吧？你走得太突然，中午我请你吃顿饭，就当……给过去画个句号。”
栗娜摇头：“真不用了。都散了这么久了，各自都有忙不完的事。你刚升合伙人，正熬鹰的时候，别在我这儿耗时间。”
“至于打卡，于枫没规定，不代表我就自由散漫。规矩是给别人看的，对我自己，更得绷着。”
她拉开车门，顺口补了句：“以后要合作，再约饭，不酗酒。”
罗宾心里知道，这事儿到头了。他点点头，喉咙里咕噜一声：“……行。”
车子缓缓驶走，后视镜里那道身影慢慢变小。
栗娜看着他的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车流里，才慢慢呼出一口气。
离开罗宾的圈子，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活人，在于枫那儿，不是被使唤，是被信任；不是被压榨，是被托付。
十年情分？呵，再深的旧账，也抵不过新日子的呼吸。
车流像一条死掉的钢铁长河，纹丝不动。她靠回座椅，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于枫打个电话，请个假。
可手机突然一震。
于枫发来了消息：【你在哪？】
栗娜一愣。
大清早的，他咋突然问这个？出啥事了？
她还是回了地址。
下一秒，短信跳出来：【等我，五分钟到。】
她手心一紧，心怦怦直跳。
他从不亲自来接她。
除非……出了大事。
二十分钟后，栗娜一抬眼，就看见于枫的车停在门口，轮胎还沾着泥点，显然是一路狂飙过来的。
于枫推门下车，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衣服皱得像被揉过好几遍。他大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声音有点哑：“你……没事吧？”
栗娜愣了一下：“你不是该关心你自己吗？怎么突然问起我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行。”于枫松了口气，嘴角扯出点笑，但眼神还紧绷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绕得我头都晕了。”
“你早上没来公司，电话也打不通。”他语气轻了点，但字字清晰，“我怕你出事，就赶紧开车找来了。”
栗娜心头一暖，像被人悄悄塞了块热毛巾进怀里。堂堂一家公司的老总，大清早撂下满屋子事，亲自开车满城找她，这事儿搁谁身上不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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