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三条大狗早就围了上来，摇着尾巴，在他腿边亲昵地蹭着。
他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又走到仓房角落，看了看那五只已经能满地乱跑的狗崽子。
那只通体乌黑的小狼崽，明显比它的四个兄弟姐妹要警觉得多，正缩在角落里，用一双幽幽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王建军心里一阵火热。
再过些日子，就能领着这帮家伙进山了。
外屋地里，爹娘和李秀兰正合力往下搬那几头猎物，他也没去搭手。
他径直走进西屋，脱了鞋，一头栽倒在滚烫的土炕上。
整个人都散了架。
他闭上眼，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一样，全是白天跟冯俊在山里的一幕幕。
怎么下套子，怎么跟踪，怎么在百米开外，一枪撂倒狂奔的野鹿。
还有最后，冯俊手持军刺，硬撼三百斤母猪的那股悍勇。
不知不觉，他就睡了过去。
“建军，醒醒，吃饭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建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李秀兰正坐在炕沿边，轻轻推着他。
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已经先动了。
他猛地一伸手，就把李秀兰拽进了怀里，顺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媳妇儿……”
他声音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嘴唇就凑了上去。
李秀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双手抵在他胸前。
王建军却不管不顾，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顺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
“别闹！”
李秀兰又羞又急，可力气哪有他大。
情急之下，她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还拧了个圈。
“嗷——！”
王建军疼得一哆嗦，惨叫一声。
李秀兰也被他这声惨叫吓了一跳，跟着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建军！咋了？屋里啥动静？”
外屋地传来刘春燕焦急的询问声。
两人瞬间僵住了。
王建军脑子飞速运转，扯着嗓子就喊。
“没事娘！做噩梦了！梦见让熊瞎子给拍了！”
李秀兰也反应过来，红着脸，用蚊子哼哼似的声音附和了一句。
“是……是啊娘，他做噩梦了。”
王建军怕老娘不信，手忙脚乱地就想从李秀兰身上爬起来。
他起得太猛，一条腿在炕上压麻了，刚一站直，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噗通！”
他直挺挺地从炕沿上摔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撑住地，右手手肘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
一股酸麻的电流瞬间从胳膊肘窜遍全身。
“我操！”
他疼得龇牙咧嘴，一句粗口脱口而出。
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刘春燕端着一盘菜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地上，龇牙咧嘴揉着胳膊的儿子，还有炕上坐着，脸红得像块布的儿媳妇。
“你个小兔崽子！多大个人了还从炕上掉下来！”
刘春燕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把菜往桌上一放。
“看吧，让你瞎说！真让熊瞎子给你拍下来了吧！”
王建军趴在地上，暗自感慨，这谎话说多了，是真遭报应。
他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揉着胳膊，灰溜溜地上了炕桌。
晚饭异常丰盛。
傻半斤炖蘑菇，飞龙汤，还有一大盆狍子肉炖土豆。
刘春燕给王建军盛了一大碗飞龙汤，嘴里却没闲着。
“哎，你们是不知道，今天屯子里可热闹了。”
她夹了一筷子油梭子，说得眉飞色舞。
“李铁蛋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弄了俩钱，烧包得不行，非拉着北山脚的孙疤瘌进山。”
王建军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
“结果呢，进山就瞎放枪，把林子里的活物都给惊跑了。后来好不容易碰上一头野猪，他倒好，扭头就跑，把孙疤瘌一个人扔那儿了。”
王建军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自己和李铁蛋在野猪林的那一幕。
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
“孙疤瘌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气得找他算账。那小子不认错不说，还动手把孙疤瘌给打了！”
“最后孙疤瘌家那婆娘冲出来，挠了李铁蛋一脸血印子，这事才算完。”
李秀兰听完，气得把筷子重重一拍。
“他就是个祸害！”
她扭头看着刘春燕和王富贵。
“爹，娘，你们不知道！上次建军带他进山，碰上了一大群野猪，他也是二话不说就开枪，把猪群都给惹毛了！要不是建军反应快，他俩都得折在里面！”
这事王建军没细说，刘春燕和王富贵还是头一次听。
刘春燕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手里的筷子都哆嗦了。
“这个挨千刀的！”
她气得破口大骂。
“早晚让野猪拱死！”
谁也没想到，她这句气话，后来竟一语成谶。
夜里，西屋的土炕烧得滚烫。
王建军睁着眼睛，白天刀猎的兴奋，晚饭前和媳妇儿的嬉闹，还残留在身体里。
他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熟睡的李秀兰，心里的火苗“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他猛地扑了过去。
一番云雨过后，他才抱着怀里温软的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王建军就起了床。
刘春燕已经在厨房里忙活，锅里是热好的饼子和肉汤。
王建军三两口吃完，临走前，特意交代了一句。
“娘，仓房里那块黄毛子肉，你每天切点下来，煮熟了给那几条狗吃，尤其是那个小的。”
“得用肉喂，以后才能跟着我上山。”
刘春燕应了一声，没再像以前那样数落他。
王建军套好爬犁，在清晨的薄雾里，再次赶往冯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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