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林远航“在柳林镇与开发商有染,妻子律师所不当获利”的谣言,如同阴沟里悄然滋生的毒草,在云川县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悄然蔓延。它并非铺天盖地的网络传播,而是在一些饭局、茶叙、私下场合,通过意味深长的眼神、欲言又止的叹息、看似不经意的透露,悄然渗透。这种传播方式,更具隐秘性,也更难防范。
林远航是在一个看似平常的下午,捕捉到这丝不寻常气息的。他去市委党校参加一个为期半天的短期培训,中午在党校食堂吃饭时,邻桌坐的是另外几个县的副县长,平日里见面也算点头之交。其中一个与周文斌私交甚好的副县长,趁着林远航起身盛汤的空档,看似随意地对同桌其他人低声笑道:“咱们林县长,那可是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过啊,听说在柳林那会儿,手腕可也硬得很,有些人啊,骨头渣子都被他榨出油来……”旁边一人附和着低声说了句什么,几个人便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看向林远航背影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玩味。
林远航端着汤碗的手稳如磐石,仿佛没有听见,但心头却是一沉。这种级别的玩笑,已经近乎于挑衅和暗示了。谣言,已经传到了这个圈子。
更直接的信号,来自市纪委的一位熟人,在培训间隙悄悄拉住他,走到僻静处,压低声音提醒道:“远航,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关于柳林镇……还有你爱人事务所那边?有人递了些材料,捕风捉影的,市纪委这边暂时没受理,但你得留个心眼,该解释的要解释,该处理的要处理好。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想从你家里下手,这是要毁你根基啊!”
林远航心头一凛,点头致谢。熟人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匆匆离开。这番话证实了他的判断,谣言不仅流传,而且已经有人试图将其“坐实”,通过匿名举报等方式,将污水泼向更高层级的纪检部门。对手这一招,极其阴险毒辣。个人作风和经济问题,向来是攻击干部的“杀手锏”,一旦沾上,无论真假,都足以让人焦头烂额,甚至身败名裂。
晚上回到宿舍,林远航拨通了妻子苏晓薇的电话。苏晓薇是省城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专业能力出众,性格独立要强。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关切:“远航,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这两天,我们所里也听到些风声,说……说我在柳林镇接的案子,是走了你的关系。所主任还特意找我谈过话,虽然没明说,但意思是让我注意影响……”
果然,对方不仅针对他,还祸及了家人!林远航怒火中烧,但语气依旧平静:“晓薇,别担心,是有人造谣生事,想搞垮我。柳林镇的项目,你代理的几家都是公开招标的合规企业,所有流程合法合规,经得起查。你的专业能力和职业操守,我清楚,你们所里也清楚。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知道。”苏晓薇的声音坚定起来,“我苏晓薇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鬼敲门。倒是你,在那边孤军奋战,要更加小心。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我明白。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近期尽量不要单独外出,有事多和所里同事一起。”林远航叮嘱道。挂断电话,他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霓虹闪烁的县城,目光冰冷如铁。家人是他的逆鳞,对方触碰了这条底线,已经越过了他容忍的红线。
他必须反击,而且要快!谣言之所以可怕,在于其传播性和模糊性,一旦形成舆论,再想澄清就难了。他不能被动等待调查,那样正中对手下怀。必须主动出击,粉碎谣言!
他立刻行动起来。首先,他以个人名义,向县委书记郑国权和县长周文斌(尽管明知对方是源头之一,但程序必须走到)提交了一份书面说明,主动“汇报”了近期听到的相关谣言,并郑重声明:自己在柳林镇工作期间,所有重大决策均经集体研究,程序合规合法;妻子苏晓薇律师执业严格遵守行业规范和法律法规,其所在律所与柳林镇的任何合作均通过公开渠道进行,本人从未干预,也绝不存在任何利益输送。他请求组织进行调查核实,以正视听。
这一手,是政治上的“明牌”。主动将谣言摆上台面,要求组织调查,既显示了自身的坦荡,也堵住了对方通过“匿名举报”暗箭伤人的路,将暗处的诋毁拉到了明处。他相信,郑国权至少表面上会支持澄清事实。
然而,就在林远航积极应对谣言攻势,准备进一步采取行动时,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县检察院那位与他保持联系的刘检察官,在深夜用保密电话给他打来紧急电话,声音低沉而急促:“林县长,出事了!我们调阅‘GT-2018-07’档案遇到了大麻烦!档案室……档案室昨晚失火了!虽然火被及时扑灭,但存放那份档案的柜子被烧得最严重,编号‘GT-2018-07’的卷宗……连同里面的附件,全都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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