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府的深夜召见,看似是招揽,实则是更深层次的试探与布局。
叶小凡如同行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夜色深沉,青牛镇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打更人单调的梆子声偶尔响起,更添几分寒意。叶小凡跟随那两名衙役,再次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心中警铃大作。深夜召见,绝非寻常问话那么简单。
镇守府书房内,烛火摇曳。王明远端坐主位,依旧是一副儒雅镇守使的模样,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那位青衫文士李先生静立其侧,气息内敛,如同蛰伏的毒蛇。令人意外的是,李家药行的管事李魁竟也在场,他垂手站在下首,面色恭敬,但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人叶小凡,见过镇守使大人,李先生,李管事。”叶小凡进屋,依礼参拜,姿态放得极低。
“叶小哥不必多礼,坐。”王明远语气温和,指了指旁边一张空着的梨花木椅。这待遇,与白日偏厅问话时截然不同。
叶小凡心中更加警惕,道了声谢,只坐了半边椅子,腰杆挺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叶小哥白日受惊了。”王明远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关切,“深夜请你过来,实乃事出有因。想必你也察觉到,近日青牛镇颇不太平。”
叶小凡点头:“是,小人略有耳闻。”
王明远与李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叶小哥能独自从阴风涧取得黑线蛇胆,绝非寻常猎户所能为。本官观你年纪虽轻,却沉稳机敏,是块可造之材。如今镇上正值用人之际,本官欲聘你为镇守府客卿,享月俸,并可查阅府中部分藏书,不知你意下如何?”
客卿?月俸?查阅藏书? 这条件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浪少年来说,优厚得有些过分了!叶小凡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是招揽,这是要将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监控!甚至可能是……钓鱼的饵料!
他脸上立刻露出受宠若惊又夹杂着惶恐和不安的神情,连忙起身:“大人厚爱,小人感激不尽!只是……小人何德何能,岂敢担此重任?小人不过会些粗浅功夫,侥幸得了蛇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况且小人闲散惯了,恐难胜任,辜负大人期望……”
“诶,叶小哥过谦了。”李魁此时笑着插话,语气热络,“能击杀黑线蛇,便是本事。镇守府客卿一职,并无太多拘束,主要是协助处理一些……非常之事。比如,探查周边山情,绘制精细地图等。我听说,叶小哥对山川地理,似乎颇有兴趣?”他说到最后,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叶小凡,带着一丝探究。
地图! 叶小凡心中凛然,对方果然在怀疑这个!他们可能不确定地图在自己手上,但周福的失踪、阴风涧的厮杀,加上自己这个突然出现又对山林熟悉的外来者,足以让他们产生联想。
“李管事说笑了,”叶小凡苦笑,神情更加局促,“小人只是为了糊口,经常钻山跑林,勉强认路罢了,哪懂什么绘制地图。大人们的厚爱,小人实在……实在惶恐。”他刻意表现出一种底层小民面对上位者招揽时常见的不安和推拒。
王明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书房内的气氛微微凝滞。李先生的目光则如同实质,落在叶小凡身上,让他感觉皮肤都有些刺痛。
“叶小哥,”王明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力,“本官是惜才之人。青牛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黑风寨匪患日益猖獗,背后恐有妖人作祟。似你这般有本事的年轻人,若不能为我所用,流落在外,恐生变故啊……”这话语中,已是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叶小凡头皮发麻,知道再一味拒绝,恐怕立刻就要被当成心怀叵测之徒拿下。他心念电转,脸上挣扎之色更浓,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大人明鉴!非是小人不识抬举,实在是……实在是小人身上有难言之隐!”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王明远三人都是一怔。
“哦?有何难处,但说无妨。”王明远身体微微前倾。
叶小凡抬起头,脸上露出悲愤和羞愧交织的复杂表情,开始即兴发挥,半真半假地编造身世:“小人……小人实非赵国人士,乃是来自邻国‘大炎’边境山村。只因……只因山村遭了瘟疫,全村死绝,只有小人侥幸逃出,一路流浪至此。小人身负血海深仇,那瘟疫……实乃仇家所放的妖毒!小人发誓要报仇雪恨,这才拼命练就一身野外求生的本事。小人留在青牛镇,只是暂时栖身,积攒盘缠,他日必当离去,寻那仇家报仇!若入镇守府,恐……恐为大人招来祸事啊!”
他这番话,解释了为何身手不凡却流落至此,也为自己将来可能突然离开埋下伏笔,更点明自己“身负血仇”,暗示自己有所依仗或秘密,让对方在逼迫过甚时有所顾忌。同时,将“对山川地理的兴趣”归结为“逃难和复仇所需”,勉强能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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