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穆禄氏与若兰听了若曦的话,皆是深以为然。若兰握着妹妹的手,温声道:“妹妹这话说到根子上了。结亲之事,门楣固然要紧,可终究是两个人要过一辈子。娶妻娶贤,古训不虚。一个好媳妇,能孝顺翁姑,和睦妯娌,教养子女,兴旺家门;若是不贤,便是泼天富贵,也免不了内宅不宁,祸及子孙。咱们这样的人家,更需慎之又慎。”
她身为皇子福晋,管理贝勒府内宅,深知一位贤能主母的重要性,绝非仅仅是一个摆设或联姻的符号。
舒穆禄氏也缓缓点头,眉宇间的凝重被女儿的宽慰冲淡了些许,但眼底的思量并未减少。她轻轻叹了口气:“你们说得都对。只是为人父母,总想为孩子筹谋得万全些。
尤其是你哥哥,他是嫡长子,肩上的担子重,他的媳妇,将来便是咱们这一房的宗妇,要主持中馈,接待往来,教养下一代……...桩桩件件,都关系着家族的体面和未来的气运。
额娘是既盼着他早日成家立业,又怕选错了人,误了他,也误了家。”
若曦将母亲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她知道母亲这是典型的“关心则乱”,既为儿子骄傲,又因选择太多、干系太大而倍感压力。她想了想,换上一个更轻松些的笑容,语气带着鼓励和开导:“额娘,您也别太焦虑了。方才咱们说的,不都还是‘相看’阶段吗?依女儿看,这事其实不必急于一时。
您想啊,哥哥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以哥哥的才学,中试的希望极大。一旦金榜题名,那可是‘进士及第’的荣耀,到时候,哥哥的身份又不一样了,只怕来说亲的人家会更多,层次或许也会有所不同。
左右不过再等些时日的工夫,等哥哥考完了,结果出来了,咱们再从容挑选,岂不更好?到时候,说不定有更合心意、更合适的人选出现呢。”
她这话半是宽慰,半是基于自己“先知”的考量。在她心里,对母亲提及的这三家确实都有顾虑:赫舍里氏与太子、索额图绑定太深,未来风险莫测;钮祜禄氏虽是老牌勋贵,但在她所知的历史脉络中,雍正朝初期恐怕会有震荡;那拉氏武将门风,爽利有余,但执掌中馈、协调内宅的细腻功夫或许不足,母亲“一家主母”的担忧不无道理。
既然都不算十全十美,那不妨等一等,看看哥哥自己的前程能带来什么新的变数。哥哥本身已是文武双举人,家世显赫(父为陕甘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武昌伯,两姐妹皆为皇子嫡福晋),若再能高中进士,那真是炙手可热,选择余地自然会更大。
舒穆禄氏被小女儿这么一劝,也觉得有理。是啊,儿子如此争气,前途一片光明,何必现在就匆匆定下,反而显得自家沉不住气?等昀儿有了功名在身,议亲的底气也更足,或许真能遇到更合心意的姻缘。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拍了拍若曦的手:“还是我的曦儿想得通透。是了,是了,你哥哥前程要紧,这事确实不急在这一时。等他考完了,咱们再好好合计。”
若兰也笑道:“妹妹说得是。哥哥自有大造化,咱们啊,就等着喝哥哥的庆功酒,再慢慢挑嫂子吧!”
见母亲心结稍解,气氛重新轻松起来。若曦便机灵地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些京中近来的趣闻,什么某家戏班新排的戏如何精彩,哪家铺子新出的点心颇受追捧,她言语生动,描述有趣,逗得舒穆禄氏和若兰不时发笑。
若兰也说起了些弘阳小阿哥的童言稚语和憨态可掬的模样,引得舒穆禄氏心痒不已,直说下次定要亲自去七贝勒府看看外孙。
母女三人说着体己话,享受着这难得的、毫无负担的团聚时光,屋内暖意融融,笑声阵阵,方才讨论婚事时的严肃与算计仿佛都被这温馨的气氛冲淡了。
正说笑间,门外丫鬟轻声禀报:“夫人,福晋,前厅传话过来,午膳已经备齐了,老爷请夫人和两位福晋过去用膳。”
母女三人这才止住话头,相互看了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襟。舒穆禄氏一手拉着若曦,一手拉着若兰,眼中满是不舍,却又透着满足:“走吧,别让你们阿玛和爷们等久了。今日难得团聚,定要好好吃顿团圆饭。”
来到前厅,果然已摆开了一桌丰盛精致的家宴。因是至亲团聚,并未分设男女席,只依着长幼尊卑,围坐一桌。
马尔泰穆青推辞不过便坐了主位,左手边依次是七贝勒胤佑、十四阿哥胤禵、长子若昀;右手边则是舒穆禄氏、若兰和若曦。
席间,马尔泰穆青作为岳父,率先举杯,说了些祝福女儿们婚姻美满、勉励儿子前程似锦的话,言辞简朴却充满真情。七贝勒温和持重,十四阿哥则显得格外殷勤,不仅对岳父岳母敬酒周到,对若曦也照顾有加,不时为她布菜,低声询问菜肴是否合口,那份新婚的亲密与体贴落在众人眼中,自是又让舒穆禄氏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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