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行符”化作的澹蓝水膜,如同一件与河水完美融为一体的灵衣,包裹着沈墨顺流而下。通天河浩荡的水流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符箓的力量不仅完美遮掩了他的气息,更在他体表形成一层柔和的推力,使他不必费力便能在水中保持一定的速度和方向,直奔下游而去。
然而,身体的状态却糟糕到了极点。强行拓宽经脉、沟通星核本源带来的透支尚未恢复,又被元婴剑修的剑气余波狠狠冲击,此刻的他,真正是五劳七伤。右臂刚刚修复的经脉火辣辣地疼,如同有无数细针在反复穿刺;胸口烦闷欲呕,脏腑受了震荡;神魂更是萎靡不堪,昏昏沉沉,唯有《混沌星典》紧贴心口传来的丝丝温润道韵,以及骨骼深处那缓慢而坚定的星力转化,还在勉力维系着他最后一丝清醒,不至于彻底昏迷过去,被暗流卷走。
他强撑着精神,一边引导着那微弱的气息滋养伤处,一边分出部分心神,留意着怀中的青铜罗盘和星陨血佩。这两件物品是预警的关键。同时,他也将“归藏诀”的敛息本能催发到极致,尽管有水行符遮掩,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那元婴剑修离去前的眼神,以及钓鱼老者最后的提醒,都让他明白,追捕远未结束,甚至可能因为老者的干预,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离开百里,自有机缘感应……”老者对那元婴剑修说的话,在沈墨心头盘旋。是真话?还是陷阱?如果是真,意味着他一旦离开回龙湾一定范围,就可能被某种特殊手段重新锁定。如果是假,那老者此言或许是为了迷惑、拖延追兵,为自己争取时间。无论如何,他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疏忽或老者的安排上,必须尽快赶到“乱石涧”,找到那处“水府遗址”。
水行符的效果在持续减弱。符箓化作的水膜光芒逐渐暗澹,推动力也在下降。沈墨估计,最多再支撑百余里,这枚符箓就会彻底耗尽力量。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到乱石涧的入口,并成功潜入。
通天河下游,水势渐急,两岸山势愈发险峻。约莫漂流了两个时辰,前方传来隆隆的水声,视野尽头,出现了大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如同狰狞的巨兽匍匐在河中,将宽阔的水面切割成无数条狭窄、湍急、方向混乱的岔道。水雾弥漫,能见度极低,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和一种混乱的灵力波动。
“乱石涧!”沈墨精神一振。此地的地理特征与老者描述吻合。他勉力操控着残存的水行符力量,选择了一条看似水流相对平缓、但两侧礁石最为密集的岔道,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一进入乱石涧,情况截然不同。外面是奔涌的大河,里面则是迷宫般的狭窄水道和狂暴的暗流。水流撞在礁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无数漩涡。混乱的灵力场干扰着感知,即便是金丹修士的神识在此地也会大打折扣。沈墨体表的水膜光芒急剧闪烁,眼看就要溃散。
他咬紧牙关,凭借混沌之眼残存的微弱感知(更多是直觉),在激流和礁石间艰难穿行,寻找着老者所说的“涧底深处”。水行符的力量终于耗尽,水膜“波”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他包围,暗流拉扯着他的身体,将他狠狠推向一块巨大的礁石!
危急关头,沈墨强提一口气,用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右臂,猛地在一块凸起的礁石上借力一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正面撞击,但身体仍被暗流裹挟着,撞入一片异常幽深、水流相对缓慢的阴影区域。这里似乎是两块巨大礁石底部形成的天然空洞,上方被藤蔓和水草遮掩,光线昏暗。
沈墨瘫倒在洞底冰冷的碎石和淤泥上,大口喘息,冰冷的河水呛入气管,引发剧烈的咳嗽,又带出几口血沫。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右臂伤口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浑浊的积水。
但他不敢停留。强忍着剧痛,他挣扎着向洞穴更深处爬去。洞穴曲折向下,越往里,水流越缓,空间却似乎变得开阔了些。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洞壁上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和水中偶尔游过的发光小鱼,提供着极其有限的光亮。
爬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了一面人工开凿痕迹明显、布满青苔和水垢的岩壁。岩壁上,有一扇半坍塌的、由某种黑色石材制成的厚重石门。石门歪斜,露出一个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门楣上方,隐约能看到几个被岁月侵蚀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古老字符,风格与葬龙湖遗迹中的文字有几分相似。
“水府遗址……就是这里了!”沈墨心头一松,紧接着是更深的疲惫袭来。他靠在冰冷的石门边,剧烈喘息。总算找到了暂时安全的容身之所。
他不敢立刻进入。强打精神,仔细感知门内的情况。门缝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只有一股陈腐的水汽和淡淡的、类似“回龙湾”那种沉淀水灵的气息飘出,并无明显的危险或禁制波动。怀中的青铜罗盘和星陨血佩也安静下来,不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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