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鳗帮主离去后,棚屋内的空气仿佛依旧凝固着冰冷的余悸。
沈墨在门后静立片刻,神识如细密的蛛网般悄然铺开,仔细感知着外界,确认再无隐藏的窥探与杀意,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他转身,看向倚靠在墙边的云芷。
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恰好洒落在她身上,将那截月魂枝映照得愈发温润皎洁。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重新睁开的、清冷如秋水的眸子,却让这破败的棚屋有了生机。
见沈墨看来,她微微颔首,声音虽弱,却清晰:“他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沈墨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水囊递过去,“合作是假,试探是真。他想摸清我们的底细,或许更想看看,我们能否成为他对付疤爷的棋子,或是……仙门遴选中的炮灰。”
云芷小口喝着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疤爷坐山观虎斗,血鳗急于立威并寻找助力。我们成了他们角力的焦点。” 她顿了顿,看向沈墨,“你拒绝得对。与虎谋皮,终被反噬。只是,接下来我们需更加小心。”
沈墨点头,目光落在她心口的月魂枝上:“当务之急,是你尽快恢复。只要你能行动,我们便有周旋的余地。” 他沉吟片刻,“此地不宜久留。血鳗虽暂时退去,但暗中动作绝不会少。我们必须尽快做好离开的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黑礁集表面看似恢复了往日的混乱与麻木,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血鳗帮的人明显加强了在集子东头的巡视,尤其是沈墨棚屋附近,时常有面目阴狠的帮众晃悠,目光不善。疤爷的蛟骨屋则一如既往的沉寂,但集子里的守卫巡逻更加频繁,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沈墨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棚屋内,一边守护云芷,一边全力疗伤和巩固修为。他利用得自鬼屋崖的那些低阶材料和魂晶,配合混沌万煞诀,伤势已恢复了八九成,修为彻底稳固在筑基大圆满,神识因魂晶的滋养更是凝练了不少,隐隐触摸到了金丹期的门槛。但他刻意收敛气息,在外人看来,依旧只是筑基后期左右的模样,以此迷惑对手。
云芷的恢复则是重中之重。
月魂枝不愧是滋养本源的奇物,在生命源种气息的引导下,丝丝精纯的月华之力持续不断地温养着她枯竭的镜灵本源。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已能自行运转微弱的镜灵功法辅助疗伤。虽然依旧虚弱,无法动用灵力,但面色红润了许多,眉心的镜核光华稳定,甚至比受伤前更加纯净内敛。偶尔,她还能在沈墨的搀扶下,在棚屋内缓缓走动几步。
这一日,夜深人静,唯有海浪拍岸的永恒喧嚣。
云芷盘膝坐在干草铺上,月魂枝悬浮在她掌心,散发着柔和的清辉。沈墨坐在对面,双掌虚按,以自身混沌之气为引,小心翼翼地将月魂枝的精华渡入她体内,助其炼化。这是一个精细而耗神的过程,需要两人心神高度集中,气息紧密相连。
混沌之气中正平和,包容万物;月华之力清冷纯净,滋养神魂;镜灵本源空明剔透,映照万物。三股气息在沈墨的引导下,奇妙地交融在一起,循环往复,形成一个微妙而和谐的循环。棚屋内灵气氤氲,月华流转,竟有几分洞天福地的静谧之感。
云芷闭目凝神,感受着体内本源一丝丝被修复、壮大的过程,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舒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墨渡过来的混沌之气中,那股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毫无保留的守护之心。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冰封已久的心湖,泛起细微的涟漪。自从有意识以来,她作为巡天镜灵,更多是作为工具被利用、被争夺,何曾被人如此不计代价地守护过?
沈墨亦是全心投入。他能感觉到云芷的本源正在以可观的速度恢复,照此下去,或许再需旬日,她便能恢复部分自保之力。这让他心中安定不少。同时,在这种深度气息交融中,他对云芷的镜灵本质也有了更深的感悟,那是一种与混沌之道截然不同,却同样玄奥深邃的大道轨迹,对他修行亦有裨益。
然而,这片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深夜,子时刚过。沈墨心中蓦地一凛,从入定中惊醒!他布置在棚屋外围最隐蔽的一道预警禁制,被触动了!不是普通的窥探,而是带着杀意的靠近!
几乎同时,云芷也睁开了双眼,眸中清光一闪而逝,显然也感知到了危险。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沈墨挥手将月魂枝收起,棚屋内光华顿敛,重归黑暗。他身形一闪,已悄无声息地来到门边,神识如同最敏锐的触角,向外探去。
黑暗中,四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借着棚屋的阴影,从不同方向悄然合围而来!这些人身着紧身黑衣,面容笼罩在兜帽中,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行动间几乎不带起一丝风声,修为赫然都在筑基初期!他们手中握着淬毒的短刃或是小巧的弓弩,行动默契,显然是精通暗杀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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