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两百七十九场]
昨晚的事现在想起来还像一团乱麻,缠得人心里发紧。本来买了晚上的票,想着在火车站大厅对付一晚,毕竟以前在北京那边,不管是广场还是大厅,只要不打扰别人,留宿过夜从来都没人管,有时候累了靠着柱子就能眯一会儿,虽说不舒坦,但至少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到了南方这边,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傍晚的时候,我就想着先去车站大厅里待着,结果刚进去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赶,说不让住人,连坐着都不行,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被清出去了。我想着那就在广场上找个角落吧,可转了一圈,不管是哪个角落,都有人过来呵斥,要么说这里不能坐,要么说赶紧离开。我就纳闷了,都是火车站,都是晚上要坐车或者早上要出发的人,怎么地域差异就这么大呢?难道南方的车站就容不下一个想找地方歇脚的普通人吗?
我揣着兜里没剩多少的钱,想着找个便宜的旅馆,可沿着车站周边转了一圈又一圈,要么是价格贵得离谱,要么就是环境看着就不踏实,我这点钱根本不够。后来实在没力气转了,也实在不想再被人像赶苍蝇一样赶过来赶过去,就在铁路车站外面大厅广场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那地下室黑乎乎的,一进去就一股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里面又脏又乱,堆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杂物,可我实在没别的地方去了,只能找了个靠墙的地方,蜷缩着身子坐下。
靠着冰冷的墙壁,根本睡不着,浑身都觉得不舒服,精神也像是绷着一根弦,稍微有点动静就惊醒。本来身体就孱弱,这一折腾,更是觉得浑身没力气,眼睛也越来越红肿,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蚊子在飞。迷迷糊糊中,好像睡着了一会儿,还做了个梦,梦里是初中时候的场景,有个以前成绩不怎么样的同学,不知道怎么就走了运,像是在玩游戏或者参加什么比赛PK,竟然赢了老师还有其他同学。然后梦里就变成了酒桌,一群人围着他恭维,觥筹交错,犬马声色,那场面热闹得很,可我在梦里就像个旁观者,冷冷地看着。其他的情节醒来后都忘了,就只记得这一丁点儿,像个碎片一样扎在脑子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熬不住醒了,拖着沉重的身子进站。找了个有充电口的桌子,把背包放在一旁,拿出手机插上充电器,想着让手机充会儿电,不然一会儿路上都没法联系。刚充上没几分钟,肚子就突然疼起来,我急急忙忙地去了厕所,心里还想着赶紧回来,别让东西丢了。可等我回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差点让我炸了毛——一个光头男人,面相看着就很凶恶,正蹲在我放手机的地方,我的充电器被他拔了下来,插在了他自己的手机上,而我的手机屏幕亮着,他正用手指在上面不停地戳戳点点,更让我生气的是,我昨天刚贴的新手机膜,竟然被他撕了下来,扔在桌子上,边角都卷了起来。
我当时脑子一热,冲过去就问他干什么。他看见我回来了,才不慌不忙地把我的手机放下,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气得浑身发抖,跟他理论,说他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凭什么拔我的充电器,凭什么撕我的手机膜。结果他倒好,不仅不认错,还跟我吵了起来,说充电口又不是我家的,他想用就用。我承认我当时太冲动了,看见他那副嚣张的样子,忍不住先动手推了他一下,可他也立马推搡我,力气比我大得多,差点把我推倒在地。
没办法,我只能去找车站里的警察调解。本以为警察来了能评评理,可那光头男人胡搅蛮缠,一口咬定是我先动手打他,丝毫不提他动我手机、撕我手机膜的事。我看着他那副嘴脸,心里又气又委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跟警察说,其他的事我也不追究了,我可以给他道歉,但是他撕了我的新手机膜,那是我花10块钱刚贴的,他得赔我这10块钱。可他倒好,还在那里嚣张跋扈,说我打了他,凭什么让他赔钱,还说我是北方人,脾气就是暴躁。
我当时真的想不通,难道就因为我是北方人,在南方就活该被欺负吗?难道南方人就天生看不起北方人,觉得我们是乡巴佬、土包子、大老粗吗?我从来没有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过任何人,不管是善良还是人性的恶念,我总愿意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可这些年在南方打工,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了,被骗过钱,被人忍气吞声地欺负过,受过无数的委屈和不公正的待遇,那些贪婪、可怕的事情,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的恶,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那些骨肉相残、手足刀兵相向、亲朋好友为了一点利益就互相争吵、追名逐利闹得头破血流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我真的不喜欢这些事情,有时候遇到一些看起来心境通达的人,他们会告诉我,这是人生修行的一部分,不顺心的事总会遇到,要学会释怀,学会放下。可我就是个普通人啊,没有那么旷达的心境,心眼也小,就算我是北方人,就算别人说北方人豪爽大气,我也做不到对这些伤害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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