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盛的车刚拐进小区大门,就看到物业保安老王在值班室门口焦急地张望。轮胎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溅起细小的水花——傍晚的雷阵雨刚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他降下车窗,老王立刻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对讲机:李哥,你可回来了!刚才有个陌生男人在你家楼下转悠,苏老师好像受了惊吓,让我给你打电话来着。
话音未落,李家盛已经推开车门。公文包从副驾滑落,他也顾不上捡,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单元楼。电梯上升的数字在他眼里跳动得格外缓慢,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苏瑶在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反复在耳畔回响:家盛,你快回来...他又来了...那颤抖的尾音像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家门虚掩着,玄关的灯亮着暖黄的光。李家盛推门而入时,正看见苏瑶蜷缩在客厅的沙发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个抱枕,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她的画具散落在茶几上,一支画笔掉在地毯上,颜料在米白色的绒毛上洇出小小的蓝紫色印记。
瑶瑶!李家盛大步跨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苏瑶猛地抬头,红肿的眼睛里还噙着泪,看到他的瞬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他走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手指因为用力抓着抱枕,指节泛白。
李家盛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手掌覆在她冰凉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走了,我回来了,别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人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恐惧到极致的反应。这个在画纸上描绘过无数明媚风景的女人,此刻像只受惊的小鹿,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
苏瑶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领口,泪水很快浸湿了一片布料。他太吓人了...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我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他就是不听...
李家盛轻抚着她的长发,耐心等她平复些情绪。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苏瑶下午打来的那通电话,当时他正在主持能源政策研讨会,手机调了静音,看到未接来电时回拨过去,只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只言片语,心一下子就揪紧了。他当即中断会议,跟同事简单交代几句就驱车赶回,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脑子里全是各种可怕的猜想。
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李家盛拿起茶几上的水杯,递到苏瑶嘴边。她喝了两口温水,颤抖的肩膀渐渐平稳下来,终于能完整地讲述这段时间的遭遇。
那个男人叫赵明,是苏瑶上个月参加书画交流会时认识的。他自称是做文化投资的,对苏瑶的画作表现出极大兴趣,起初只是正常的业务往来,约着看画展、谈合作。苏瑶觉得对方谈吐得体,又确实有合作意向,便保持着礼貌的接触。
转折发生在两周前。赵明突然送来一大束红玫瑰,夹着张写着一见倾心的卡片,被苏瑶当场退回。她明确表示自己已婚,希望对方尊重边界,但赵明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画院门口。
起初只是等我下班,说想好好谈谈。苏瑶的声音又开始发颤,我躲着不见,他就开始发信息,有时候是凌晨两三点,说些很奇怪的话,什么我知道你丈夫经常不回家你应该找个真正懂得欣赏你的人...
李家盛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确实因为工作忙经常加班,但从未想过这会成为别人骚扰妻子的借口。
更过分的是这两天。昨天苏瑶去超市买菜,竟在生鲜区撞见赵明,对方手里提着和她一样的菜,笑着说真巧,看来我们口味很像。苏瑶吓得立刻离开,回家后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加了小区业主群,正打听她住哪栋楼。今天傍晚,她刚结束画院的加班回家,就看到赵明站在单元楼门口,手里捧着个礼盒,说要给她,请她务必收下。
我当时吓坏了,转身就跑,他在后面追,还喊我的名字。苏瑶攥紧了李家盛的手,掌心全是冷汗,邻居张阿姨出来倒垃圾,他才停下。我赶紧跑回家锁上门,他就在楼下喊了好一会儿,说我不会放弃的,那声音...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李家盛听得心头火起,一股怒气从丹田直冲上来。他最无法容忍的,就是有人伤害他在乎的人。苏瑶性情温和,不擅长与人争执,遇到这种偏执的骚扰,恐怕已经独自承受了不少恐惧。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责,如果早知道,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苏瑶低下头,眼圈又红了:我怕你担心,本来以为不理他就会算了...而且你最近不是在忙那个新能源补贴的政策吗?天天加班到那么晚,我不想给你添乱。
李家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涩。他确实因为忙着修订新能源企业的补贴细则,这两周几乎没怎么着家,晚上回来时苏瑶已经睡了,早上出门时她还没醒。他总觉得妻子温柔坚强,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忘了她也会遇到难处,也需要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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