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日子,梧桐小院的桂花香浓得化不开,却驱散不了我心头的阴霾。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林溪身边,将舟行文舍的所有工作都搬回了家。
书房的门始终敞着,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客厅靠窗的藤桌上,与她躺着的沙发隔了三米远——这个距离,既能让我随时看到她的动静,又能避免键盘敲击声惊扰她的浅眠。
我特意换上了静音键盘,每一次抬手落指都格外小心,仿佛稍重一点,就会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林溪的身体还很虚弱,大多时候都靠在沙发上,盖着我给她找的羊绒毯子,手始终放在肚子上,和晚舟低声说话。
她会给晚舟讲梧桐巷的故事,讲我们高中时的趣事,讲谢辞织的小毛衣有多可爱。
偶尔,她会突然皱起眉,手抚上胸口,露出难受的表情。每到这时,我都会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探她的额头,又摸她的脉搏,声音里的紧张藏都藏不住:“溪溪,是不是又闷得慌?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她总是摇着头笑,说:“没事,就是有点累。”可我知道,那是心脏在承受着超负荷的压力。我不敢多问,只能给她倒一杯温水,帮她调整好靠枕,再轻轻帮她揉着胸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为了让她多些笑意,我会在工作间隙,给她读她最爱的诗集,讲我们大学时的青涩趣事。我讲我和张明昊去网吧打游戏,结果被老师抓个正着;讲我们第一次一起做饭,把厨房烧得乌烟瘴气;讲我们第一次去看房子,她说要把儿童房刷成粉色。
林溪听得很认真,偶尔会笑出声,眼角的细纹里满是温柔。可我能察觉到,她的笑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依旧能看穿我的伪装,看穿我强颜欢笑下的恐惧与煎熬。我们谁都没有提医生的话,没有提那个残酷的抉择,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份平静,仿佛只要不说,那些危险就不会存在。
我会每天给她准备清淡的饭菜,按照医生的嘱咐,少油少盐,多放她喜欢的蔬菜。
我会把饭菜吹至温热,再一勺一勺地喂进她嘴里。她吃得很少,每次只吃几口就说饱了。我会哄着她,说:“再吃一口,好不好?晚舟也需要营养。”
她会无奈地笑,然后张开嘴,吃下我喂的饭菜。我会每天给她擦身,换衣服,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伤她和腹中的晚舟。每天给她量体温,量血压,把数据记在笔记本上,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异常。
日子就在这样的紧张与平静中缓缓流逝。直到那天下午,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梧桐小院的宁静。
我正在处理一份出版社的合同,林溪靠在沙发上,听着我给她读诗。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谢辞的号码。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按下接听键,谢辞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林舟……林舟,寒雨被打了!”电话那头,还传来了酒瓶破碎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叫骂声。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你们在哪里?”我语速飞快,声音里的紧张藏都藏不住。
“我们在城南的‘星晨’酒吧……他们人多……寒雨他……”谢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我能听到她的哭声,听到王寒雨的闷哼声,听到酒瓶破碎的声音。
我挂了电话,立刻站起身,对着沙发上的林溪说:“溪溪,谢辞和王寒雨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在家,不要乱动,锁好门。”我一边说,一边拿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
林溪坐起身,眼里满是担忧:“舟舟,要不要紧?你小心点。”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我回头冲她笑了笑,然后推开门,冲了出去。
我一边跑,一边给公司的保安队长打电话,让他带几个人立刻赶到城南的“星晨”酒吧。
舟行文舍的保安都是退伍军人,身手很好,有他们在,我能放心些。我开车飞快,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脑子里全是谢辞的哭声和王寒雨的闷哼声。我不敢想象,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赶到“夜色”酒吧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酒吧的灯光昏暗,酒味和烟味混杂在一起,让人作呕。
我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场景:王寒雨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头破血流,脸上全是血污,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
他靠在墙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啤酒瓶,眼神里满是愤怒。谢辞在旁边,试图拉开那些人,却被一个男人推搡在地。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水,膝盖上磕破了皮,却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住手!”我大吼一声,带着保安冲了进去。那些人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又嚣张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戴着金链子,嘴里叼着烟,不屑地说:“怎么?想多管闲事?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家酒吧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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