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学校时,天已经阴得发沉,风卷着枯叶打在脸上,带着秋末的凉。我摸了摸书包里的黑伞,想着天气预报说的“午后大雨”,暗自庆幸没忘带。
可刚骑车出家门没半条街,雨水“乌啦”砸下来,起初是稀疏的豆粒,转眼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帘,风裹着雨丝往衣领里钻,冷得我一哆嗦。
我慌忙撑开伞,可秋风湿冷又劲大,伞面刚撑平就被风掀得外翻,两根伞骨“咔嚓”一声脆响,像被掰断的树枝,伞面瞬间软塌塌地垂下来,成了个没用的“破布兜”。
雨水顺着伞骨往下灌,我收起这把废伞在雨里快速的骑行,车的链子上灌满了雨水,咯吱咯吱响。
雨点砸在脸上生疼,视线被雨雾糊住,只能看见前方模糊的影子,校服很快浸成深灰色,贴在身上又冷又沉,头发黏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线往脖子里滑,凉得骨头缝都发疼。
等冲进教室时,我浑身都在滴水,鞋底在地板上踩出一串蜿蜒的湿痕,书包往桌上一放,就洇出一大片水渍。
前排几个同学回头看过来,表情复杂低低的笑声混着雨声飘过来,我攥着衣角,窘迫得指尖发白,赶紧把破伞往桌底下塞,恨不得缩成一团——这秋雨天,怎么就狠成这样。
林溪坐在我位置上看着窗外,她校服干干净净的,发梢还带着点食堂暖气的温度。
听见动静,她回头看我的瞬间,眉头轻轻蹙了下,没说什么,转身就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纸巾,起身绕到我桌边,把纸巾往我面前一放:“快擦擦,秋雨淋多了容易头疼。”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团暖雾,把雨的冷意冲散了点……
她低头瞥了眼我浸得发亮的裤脚,指尖轻轻蜷了蜷,没立刻说话——等前排同学转头和同桌讨论数学题时,她才飞快弯腰,从桌底的书包里摸出个东西,用摊开的练习册挡着,轻轻推到我桌角:是个拆了包装的暖宝宝,还带着她书包里的温乎气。
“贴校服里,”她声音压得很低,嘴唇几乎没动,“别冻感冒。”说话时,她的发梢蹭过我摊开的练习册,在我的桌洞翻了翻,找出一个保温杯。
数学老师刚走进教室,后排的吵闹就炸了开。我正揪着湿发发呆,手腕突然被轻轻扯了下——林溪攥着团白毛巾,眼神往走廊拐角瞟:“跟我来,快点。”
拐角背光,连风都是静的,只有教室的喧闹飘过来半缕。她先探出头往走廊扫了圈,确认没人,才把我往阴影里推了推:“快把校服外套脱了,头发湿成这样,等下上课一准感冒。”
我刚把外套脱下来,林溪就又把一包卫生纸往我手里塞,还带着她洗衣粉的皂角香,边角绣着个浅粉绒球。“我早上擦完桌子剩下的,”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说,指尖却帮我把遮眼睛的湿发撩到耳后,碰到我发烫的耳尖时,飞快缩回去,“你好好擦,擦到发根,别糊弄。”
她怕我擦不干净,干脆站到我对面,认真的监督起来——她的指尖偶尔蹭到我额角的水珠,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这边还有点湿,”林溪声音压得很低,眼尾往走廊方向飘,“快点,等下有人过来了。”
我擦头发的间隙,看见她偷偷把我的湿外套往自己胳膊肘里夹,指尖捏着衣角,怕水滴在地上留下痕迹。等我把头发揉得半干。
这时走廊那头传来同学的脚步声,她慌忙把我的外套塞回我怀里,推着我往教室走:“快进去,就说你刚去扔垃圾了!”转身时,她的发圈绒球扫过我胳膊,暖得像裹着夏天的温度。
回到教室后她递过来的橡皮是浅粉色的,边角磨得圆钝,上面还印着个小小的绒球图案——和她发圈上的一模一样。
我才发现她把自己那块印着绒球的橡皮忘在了我桌角——橡皮侧面用铅笔轻轻写了个“温”字,像她刚才藏在吵闹里的那句关心,软得发暖。
我把自己的橡皮递过去时,指尖刚碰到她的指节,她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那杯热水…你喝了没?”
我点头的瞬间,看见她攥着橡皮的指尖轻轻蜷了蜷,耳尖又泛了粉,却故意板着脸说:“喝完记得把杯子放我桌角,我要检查。”
上课前的这一段时间,没人注意到我们消失的这两分钟——她的照顾像秋雨天里的小火星,藏在暖宝宝和指尖的卫生纸团,只有我能接住那点烫人的温度。
直到下午放学,林溪低头看了眼我手里的破伞,伞骨断口翘着,伞面软塌塌地垂在我手腕上,像只没力气的鸟。
我攥着伞柄的指节突然绷紧,伞骨的塑料硌得手心发疼——刚被雨淋湿的窘迫还没散,又怕她嫌这破伞太狼狈,连呼吸都放轻了半拍。
沉默的几秒里,我喉结滚了滚,先飞快扫了眼周围:前排男生正把头埋在漫画书里,后排女生的铅笔还在敲桌沿,但笔尖顿了顿,好像有余光往这边飘。
然后她拎起粉白伞的动作落进我眼里,“放学我爸会来接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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