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的纸条
喜欢是件藏不住的事,尤其是十二三岁的夏天——风裹着操场的草屑味,连铅笔在草稿本上划的线,都带着点慌慌的温度。
我开始制造各种“偶遇”。放学时故意在抽屉里翻半天橡皮,等教室里只剩扫地的同学,才磨磨蹭蹭挎起旧书包,刚好能看见林溪扎着高马尾的背影,校服裙角扫过走廊的墙根,发圈上的粉白绒球晃得我眼睛发黏。
课间去接水,会攥着空瓶子在教室门口踮脚等,等林溪抱着印着小兔子的水杯出来,才假装刚想起接水似的往水房跑,听着她杯子“咔哒”扣上盖子的声音,连水龙头的水流都变得轻了。
最常去的还是学校图书馆的角落。
林溪总坐靠窗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小沙发,摊开那本星黛露封面的练习册,红笔在算术题上划得飞快。
我就蹲在林溪斜后方的书架边,抱着本没翻开的漫画书,视线却总往她那边飘——她会把眼镜推到马尾根里,镜腿晃的时候,碎发跟着颤;会在算错题时咬着唇尖,指尖把笔杆攥出浅印;连翻页都轻,像怕惊飞窗沿停着的小蜜蜂。
我嘴笨,连跟她说句话都要在心里练几遍,只能靠这些笨办法靠近。
林溪好像没察觉,依旧每天上课举小手、记笔记,偶尔跟同桌凑头讲题,露出唇峰那点软乎乎的尖。
只是一次 我跟在林溪的身后,我盯着她的马尾走了神,差点撞在她身上,她“呀”地轻叫一声,后退了几步,转身抬眼看见是我,睫毛眨了眨:“你走路看路啊,看什么呢?!”
语气裹着点刚睡醒的小脾气还有些温怒,像颗软糖沾了点脆糖霜。
我耳尖“轰”地烧起来,攥着漫画书的指节都发白,连说三遍“对、对不起”,心里却偷偷乐了一整节自习课——她跟我说话了,连走廊里的风都甜了点。
后续开学的这一个月,我的视线早黏在她身上了。
林溪总侧着身给同桌讲题,马尾垂在肩窝,发梢蹭着同桌的练习册,唇峰翘着软乎乎的尖,连讲“换位乘法”的语气都像裹了糖。
有好几次她抬眼时,刚好撞上我没藏住的目光,我慌得赶紧低头抠橡皮,却能听见她跟同桌笑的声音,轻得像窗沿的风。
那时候我总觉得,她侧着脸的样子,连阳光都肯多在她发梢停半分钟,是我偷偷藏在草稿本里的、没说出口的“天使”。
然而第一次真正的“交流”,是第一次月考后的调座位。
班主任抱着成绩单走进教室时,我攥着刚够及格线的数学卷,指腹把卷角都磨得起了毛——这次月考我考了全班第31名,是开学以来最差的一次,连抽屉里的练习册都像在盯着我。
直到听见“林溪,全班第一”,我猛地抬头,看见班主任指尖划过成绩单:“按新规则调座,第一名和31名同桌、13名14名同桌一组,林溪是组长,去选位置吧。”
周围的起哄声像麻雀扑棱着翅膀撞进耳朵,我抱着桌肚里皱巴巴的练习册往那边走,校服后背洇出一片浅汗。
路过讲台时,我偷偷瞥了眼成绩单,林溪的名字端端正正排在最上面,她成绩总分比我要高出来接近一倍…而我的名字缩在末尾,跟她隔了整整三十行。
“老师,我还想坐现在这个靠窗的位置。”林溪举了举手,马尾上的粉白发圈晃了晃,“我继续坐外面过道这边吧,方便点。”
林溪的同桌站起身,后排的女生自觉点往后拉了拉桌子,留出一道能够勉强支撑桌子竖着出去的缝隙。
我也站起身,手里攥着练习册站在旁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林溪抬眼看见我在原地发愣,唇峰翘出点软乎乎的尖:“愣着干嘛?过来帮忙搬桌子呀。”
我这才赶紧伸手去拉桌腿,指尖不小心蹭到她要准备帮忙的手背,凉丝丝的像碰了片薄荷叶。
桌角的木纹硌得掌心发涩,我却偷偷数着她的发梢扫过练习册的次数——原来喜欢的人连“挪桌子”这种小事,都能让我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林溪把练习册放在靠走廊的桌角,又弯腰把小兔子水杯摆好,抬头看见我站在过道里攥着练习册又在发呆,唇峰翘了翘:“愣着干嘛?把你的桌子进来,过来坐啊,你的这边靠窗。”风凉这两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堵在心里。
我攥着练习册的指节更紧了,搬起桌子,连脚步都放得轻,搬到她的座位旁时,她把一支带卡通橡皮头的红笔推到我面前,笔杆凉丝丝的:“以后你错题用这个标,我上课记的笔记,你可以借去抄。”
窗外的风裹着香樟叶的味道吹进来,掀动她练习册的页脚,我盯着那支红笔,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原来“离喜欢的人近一点”的感觉,是连空气都软得像。
那天自习,攥着笔在草稿本上画了半页歪歪扭扭的数字,最后偷偷撕了张作业纸,叠成皱巴巴的小方块,趁林溪低头算题时,轻轻推到她的桌角:“你……数学为啥总考100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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