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区的夜色,被霓虹灯与煤烟交织成一片浑浊的光晕。马云飞虽然凭借澡堂的蒸汽与人群掩护,成功甩掉了那个如影随形的“尾巴”,但神经依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丝毫不敢放松。
他太清楚“冥府”的行事风格了——那些人如同阴魂,一旦盯上目标,就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现在就像闯入狼群的孤狼,看似暂时摆脱了追击,实则随时可能再次被盯上,陷入更凶险的围捕。
他没有返回任何可能被监视的临时落脚点,包括那个废弃砖窑。经过刚才的追踪,“冥府”的人极有可能已经锁定了那片区域,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马云飞穿梭在午夜寂静的街道上,脚步轻快而隐蔽,如同鬼魅般避开巡逻的军警和零星的行人。最终,他拐进一条破败的小巷,在巷子尽头找到了一座早已废弃的教堂。教堂的尖顶歪斜,墙体斑驳,窗户破碎,门前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过人迹,连流浪汉都不会光顾这里。
他推了推教堂的大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马云飞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察觉后,迅速闪身进入教堂。
教堂内部一片狼藉,尘埃遍布,蛛网密布,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没有停留,沿着墙角的楼梯,小心翼翼地来到地下室入口。入口被一块破旧的木板遮挡着,上面堆满了杂物。
马云飞移开杂物,掀开木板,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霉味和尘土味。他点燃一根火柴,借着微弱的火光,弯腰钻进地下室——这里竟是一间废弃的地下墓室,空间不大,墙壁上排列着几口破损的棺材,地面铺着开裂的石板,阴冷潮湿,却足够隐蔽,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他熄灭火柴,适应了片刻黑暗,靠在一口棺材的侧面坐下。这里远离了市区的喧嚣,也隔绝了外界的窥探,终于能让他暂时喘口气,静下心来梳理思绪。
他需要消化今天获取的所有信息,并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老沈那边需要等待三天才能对接情报,这三天里变数太多,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条线上。永备化工厂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像铁桶,仅凭他一个人,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不可能靠近核心区域。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对战友们的牵挂。组长欧阳剑平带着高寒和重伤的李智博,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情况如何?智博的伤势有没有恶化?高寒能不能照顾好他?有没有足够的药品和食物?无数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像一团乱麻,让他焦躁不安。
他掏出白天买的劣质烟卷,点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味呛得他咳嗽了几声,却也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更让他不安的,是那种被“冥府”盯上的感觉。这群藏在暗处的毒蛇,比明刀明枪的日本人更难对付。他们神秘莫测,行踪诡秘,手段狠辣,而且似乎对“玄铁”志在必得,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铃木的特高课虽然凶残,但行事张扬,容易预判;而“冥府”的人,就像隐藏在阴影里的猎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动致命一击,这种未知的恐惧,比正面的敌人更让人煎熬。
现在的局面,对他们五号特工组来说,无疑是陷入了绝境。组长他们藏身郊外,生死未卜;自己孤身一人在市区,被“冥府”追踪;老沈的情报还需等待,化工厂的核心秘密依旧一无所知。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马云飞猛地掐灭烟蒂,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越是危险的境地,越能激发他骨子里的叛逆与决绝。
他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掌握主动权。或许……可以从“冥府”本身入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马云飞的脑中迅速生根发芽。如果能抓到“冥府”的一个活口,或许就能撬开他的嘴,了解他们的组织架构、部署情况,以及他们争夺“玄铁”的真实目的。更重要的是,或许可以利用他们与铃木之间的矛盾,祸水东引,让“冥府”和特高课狗咬狗,互相牵制,这样就能为自己和战友们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虽然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一旦失败,自己很可能会陷入“冥府”的重围,必死无疑。但目前来看,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主动策略,总比坐在这里被动等待,被对方一步步逼入绝境要好。
马云飞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开始仔细回想着那个跟踪他的“灰色短褂”的体貌特征:中等身材,大约三十多岁,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像是常年干体力活的人;走路时步伐沉稳,腰板挺直,眼神锐利而隐蔽,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说话带着一点江浙口音,虽然他没开口,但从他在馄饨摊前与老板的简短交流中,能隐约听出几分。
再结合他的活动范围——闸北贫民窟。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集,是隐藏身份的绝佳地点。那个跟踪者既然选择在那里潜伏,并且对地形如此熟悉,很可能就潜伏在那片区域的某个角落,或许是一家小店铺,或许是某个破败的院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