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博的发现,如同在密闭的房间里引爆了一颗无声的炸弹。冲击波肉眼不可见,却像重锤般狠狠撞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让呼吸都变得艰难。据点内刚刚因成功破译而升起的些许暖意,瞬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寒意。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连窗外透进来的晨光,都显得冰冷刺眼。
那份他们呕心沥血、熬了无数个通宵,甚至付出 “裁缝” 宝贵生命才破解的 “惊雷” 计划,此刻在众人眼中,早已不是指引胜利的灯塔,而是一张精心绘制的、通往地狱深渊的路线图。它从能救命的稻草,蜕变成了包裹着糖衣的致命毒饵,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假情报…… 他妈的居然是假情报!” 高寒的怒火如同火山般骤然爆发,她猛地一拳砸在坚实的橡木桌面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搪瓷茶杯跳了起来,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浸湿了散落的密码草稿,在纸上晕开深色的印记。“我们…… 我们被酒井那个女人和铃木那个老狐狸,当猴耍了!耍得团团转!‘裁缝’同志的血,都白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愤怒与自责在她脸上交织。
马云飞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节因用力攥拳而泛白,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他们要的不只是耍我们。他们是想借我们的手,把整个华中战区的精锐部队,都骗进他们预设好的屠宰场!让我们按照他们画好的路线,乖乖送上门去送死!这计策,真是毒辣到了骨子里!”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何坚,也停下了手中反复擦拭飞刀的动作。他将那薄如蝉翼、泛着冷光的刀锋举到眼前,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照出他眼中同样冰冷的杀意。他没有说话,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微微眯起的眼睛,以及指尖不自觉收紧的力度,早已将内心的愤怒与决心暴露无遗。
“现在怎么办?” 何坚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即将扑食前的野兽发出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直接戳穿他们的阴谋,向上峰说明真相?”
“不。”
欧阳剑平的声音突然响起,异常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这平静与她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形成鲜明对比,却比任何激昂的话语都更有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躁动不安的情绪。她缓缓走到悬挂着巨幅华中地图的墙前,指尖轻轻拂过地图上标注的河流与山脉,目光如同精准的标尺,最终落在被红笔重点圈出的 “惊雷” 计划主攻区域 —— 洞庭湖及周边水网地带。
“既然他们费尽心机,搭好了这个舞台,布好了背景,写好了剧本,”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她的队员们,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我们,就陪他们把这出戏,认认真真、轰轰烈烈地唱下去。而且,要唱得比真金还真,唱得让他们坐在包厢里,笃定地认为,我们已经成了戏台上最投入的角儿,完全按照他们的剧本在走,丝毫没有察觉陷阱。”
她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片象征着陷阱的湖区,红笔标记的区域仿佛瞬间变成了张开的血盆大口。“铃木和酒井,此时此刻最想看到什么?他们想看到我们对这份假情报深信不疑,想看到我们慌不迭地将它奉若圭臬,想看到我们根据这份虚假的‘惊雷’计划,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把精锐部队和战略资源,源源不断地填入他们真正的、隐藏起来的进攻路线的侧翼或后方!他们想看到我们自乱阵脚,自投罗网!”
说到这里,欧阳剑平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锐利的弧度,那是一种猎手准备反向狩猎时才有的表情,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那么,我们就满足他们。我们要调动起所有能让梅机关监听站捕捉到的信号,吸引所有可能隐藏在暗处的监视眼睛,让他们‘清晰’地看到,五号特工组正在夜以继日、全力以赴地,围绕着这份‘惊雷’计划,策划并展开一系列‘精准而致命’的破坏与反击行动!我们要让他们彻底放下戒心!”
“欧阳,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主动演一场大戏给敌人看?用我们的行动,让他们相信我们已经上钩?” 李智博立刻捕捉到了她战略的核心,推了推鼻梁上因熬夜而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分析这一策略的可行性。
“不仅仅是演戏。” 欧阳剑平轻轻摇头,纠正道,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眼前的迷雾,看到敌人隐藏的底牌,“我们要假戏真做。但行动的最终目标,绝非为了那个虚假的‘惊雷’计划本身。我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必须足够真实,足够具有威胁性 —— 真实到让酒井和铃木通过他们自己的情报渠道验证后,会抚掌大笑,认定我们已经彻底咬钩,从而放松警惕;甚至…… 为了配合我们的‘表演’,或者为了确保他们真正的计划万无一失,而被迫进行某些调整。而这些调整,就是我们要捕捉的破绽!是我们找到他们真实意图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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