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峡的冲天火光与滚滚浓烟,在逐渐平息的风沙中,如同一座巨大的耻辱柱,矗立在北方的地平线上。铁木真在博尔术、木华黎等少数心腹的死命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冲出火海,回首望去,目之所及尽是焦黑的尸骸与绝望的哀嚎。他赖以横扫草原的精锐,十之七八已葬身于此。
“郭子仪……老匹夫!此仇不报,我铁木真誓不为人!”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只剩下满腔的怨毒与刻骨的仇恨。他不再犹豫,带着残存的不到两千人马,如同受伤的孤狼,向着草原深处亡命遁逃。
郭子仪并未下令死追。一来,穷寇莫追,尤其是铁木真这等枭雄,逼急了反而可能被反咬一口;二来,夏军久困疲敝,黑石峡一战更多是倚仗天时地利,自身也需要休整;三来,他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粉碎蒙古主力,解除北疆危局。
捷报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四方。当信使带着插着三根雉羽的告捷文书冲入凉州城时,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街头巷尾,人人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赢了!北线大捷!郭老将军在野狐岭火烧蒙古三十万大军!”
“铁木真只身败逃!北虏之患平矣!”
“天佑大夏!陛下万岁!”
凉州行营内,萧云凰手持捷报,一向清冷的容颜上也难掩激动之色。她看向身旁的陆沉,眼中光华流转:“陆卿,郭老将军不负朕望,北线已定!”
陆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北线的稳定,意味着帝国终于可以喘口气,集中精力处理内政和西线遗留问题。他躬身道:“此乃陛下洪福,将士用命,郭老将军运筹帷幄之功。”
然而,就在北线欢庆胜利,朝廷准备论功行赏,天下人都以为草原威胁已除之时,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所有人都未预料到的方向悄然酝酿。
铁木真败退草原深处,其狼狈与惨状,非但没有让其他部落落井下石,反而激发了一些原本观望、甚至与铁木真有隙的大部落的警惕与野望。
乃蛮部、克烈部等大部,在经历了内讧和损失后,逐渐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他们意识到,一个统一、强大的夏朝,绝非草原之福。今日铁木真败亡,明日夏朝的刀锋就可能指向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草原枭雄并非不懂。
更重要的是,铁木真虽然败了,但他“整合草原,南下图霸”的理念,却如同种子般留在了许多部落首领的心中。以前或许觉得是痴心妄想,但铁木真几乎成功的例子摆在眼前,证明这条路并非走不通!只是,领头的不该是铁木真,而应该是……自己!
一种微妙的默契,在几个实力保存相对完好的大部落之间形成。与其各自为战,被夏朝各个击破,不如趁其刚刚经历大战、尚未完全恢复之际,联合起来,给予其致命一击!若能成功,富庶的夏朝北方,将任由他们驰骋瓜分!
乃蛮部的老族长(之前称并未参与盟誓,实则保存实力)站了出来,以其在草原西部的影响力,开始秘密串联。克烈部首领同样野心勃勃,积极响应。甚至一些原本臣服于铁木真、但在黑石峡侥幸逃脱的部落,为了生存和复仇,也加入了其中。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铁木真过于急躁和内部不稳的教训。联盟的基础不再是某个人的威望,而是共同的利益和对夏朝的恐惧。他们推举乃蛮部老族长和克烈部首领为共同盟主,约定战利品按出兵多寡公平分配。
他们的动作极其隐秘,利用草原广阔的地域和游牧民族的机动性,避开了夏军斥候的常规侦查范围。当郭子仪和凉州方面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忙着安抚地方、论功行赏、计划逐步削减北方驻军时,一支规模空前、成分复杂但目标一致的草原联军,已经在乃蛮部和克烈部的核心牧场完成了集结!
这一次,联军数量或许不及铁木真鼎盛时期,但亦有超过十五万能征善战的骑兵!而且,他们避开了重兵布防的野狐岭一线,选择了更为开阔、更利于骑兵发挥的草原东部,作为进攻的突破口!
等到夏军边境哨所发现异常,燃起烽烟时,黑色的骑兵潮水已经漫过边境,兵锋直指相对空虚的云州、朔方等腹地!
警报传来,举国震惊!
朝堂之上,刚刚还为北线大捷而弹冠相庆的大臣们,瞬间陷入了恐慌。
“什么?草原联军再起?十五万骑兵?”
“这……这怎么可能?铁木真不是刚败吗?”
“云州告急!朔方告急!这该如何是好?”
萧云凰在凉州行营接到急报,凤目含煞,玉手重重拍在案几之上:“好一个草原群狼!亡我之心不死!”
陆沉也是心头沉重,他低估了草原部落的韧性和威胁的持续性。看来,不彻底将其打疼打服,北疆永无宁日!
“陛下,事已至此,唯有迎战!”陆沉沉声道,“此次联军虽众,但乃临时拼凑,其心必异。我军新胜,士气正旺,郭老将军经验丰富,只要应对得当,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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