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非议如同水面下的暗流,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持续不断地侵蚀着某些人的心防。当凉州前线的战报愈发紧张,预示着与异界的全面冲突一触即发时,京都的某些势力,认为找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绝佳时机——既能“规劝”女帝,又能为自身家族谋取未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显赫地位。
这一次,跳出来的不再仅仅是清流言官,而是几个盘踞地方、树大根深,且在朝中亦有代言人的世家大族。他们以“国本为重”、“稳定朝纲”为名,联名上书,奏请留守辅政大臣,恳请“规劝”女帝,为稳固国本计,应尽早遴选皇夫,广纳后宫!
这份联名上书,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已然不平静的京都官场,激起了远比之前御史非议更为汹涌的波涛。
牵头者是陇西李氏的家主,一位在地方上威望极高、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老牌贵族。李氏的奏疏写得冠冕堂皇,引经据典,核心论点却无比明确:
“陛下承天命御极,威加海内,德被苍生。然,国祚之延续,在于传承;社稷之稳固,在于根本。今陛下春秋正盛,却中宫久虚,膝下无嗣,此非国家之福,亦非万民所愿。纵观史册,凡女主临朝,若后继无人,则易生内乱,外敌亦生觊觎之心。”
“今虽有异域邪魔犯边,然正因国难当头,更需安定内部,凝聚人心。确立国本,传承宗庙,乃稳定朝野、鼓舞士气之根本大计!臣等恳请,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万民计,陛下当以国事为重,摒弃私念,早日遴选贤德之士,立为皇夫,开枝散叶,则大夏国本固若金汤,邪魔亦不足惧也!”
奏疏中虽未直接提及陆沉,但字里行间,“摒弃私念”、“贤德之士”等词语,无不将矛头暗指向那位与女帝关系密切、却“非我族类”的镇国公。其潜台词再明显不过:陛下,您不该再与那个来历不明的陆沉纠缠不清,应当为了国家,选择一位出身高贵、血统纯正、符合礼法的夏国贵族作为皇夫,诞下继承人,以确保萧氏皇朝的纯正与延续。
李氏的奏疏仿佛一个信号,紧接着,清河崔氏、太原王氏等几个同样实力雄厚的世家也纷纷上表,言辞或委婉或直接,但核心意思与李氏如出一辙——催促女帝选妃立后。
他们的理由听起来无比正当,充满了家国情怀:
稳定人心:国难当头,确立继承人可以安定朝野,避免因皇帝无嗣而可能引发的权力觊觎和内斗。
凝聚力量:通过联姻,可以进一步团结国内强大的世家力量,共同对抗外敌。
符合礼法:皇帝纳妃、延绵子嗣,是天经地义的责任,符合儒家纲常伦理。
然而,在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是赤裸裸的政治算计和家族利益。每一个有机会将自家子弟送入后宫,甚至成为皇夫的家族,都将获得无与伦比的政治资本和未来掌控朝政的可能。这是一场关乎未来帝国权力格局的豪赌。
消息传到凉州前线帅府时,萧云凰正在与陆沉及一众将领推演沙盘。当“影子”统领青龙亲自将这份加急密报呈上时,萧云凰快速浏览了一遍,绝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凤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平静地将密报递给身旁的陆沉,然后继续指着沙盘上的一个隘口,对将领们说道:“此处,需增派一营弩手,依仗地势,可最大程度阻滞敌军冲锋。”
陆沉接过密报,迅速看完,心中亦是了然。他抬头看向萧云凰,只见她侧脸线条紧绷,显然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密报折好,默默收了起来。
直到军议结束,众将离去,帅府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云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校场上正在紧张操练的士兵,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深深的嘲讽:“看看,朕的‘忠臣’们,在前线将士浴血备战之时,在操心着什么。”
陆沉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们是在害怕。”
“害怕?”萧云凰冷哼一声,“他们是害怕朕与你的关系,会动摇他们赖以生存的礼法纲常,会打破他们世家门阀垄断权力的美梦!什么国本,什么稳定,不过是他们争夺利益的遮羞布!”
她的语气激动起来,转身看向陆沉,凤眸中燃烧着火焰:“他们想让朕像一个傀儡一样,按照他们设定的轨迹,选择一个他们认可的‘贤德’之夫,生下流着他们高贵血液的继承人,然后他们就可以继续在幕后,操控朝政,维系他们千百年来的特权!至于朕的想法,朕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这是陆沉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直白地宣泄对世家势力的愤怒与不屑。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帝,而是一个被触及底线、奋力抗争的女子。
“陛下……”陆沉轻声唤道。
萧云凰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翻涌的心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他们打错了算盘。大夏是朕的大夏,朕的婚姻,朕的未来,绝不会成为他们政治交易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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