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一行人抵达了镇口。
从这里开始,土路陡然隐匿进了茂密的森林之中,雾气从山脊翻涌而下,好似一条灵动的灰龙。
镇口的一棵古青冈树下,几个傈僳族孩子正围着一口铜锅,锅里是刚熬制好的苦茶,那茶的颜色浓郁得近乎发黑。
孩子们轮流用竹勺舀起苦茶,咝咝地吹着气,热气在冷杉的阴影里凝结成了白色的团雾。
都吉和阿普与孩子们交流着,说着叶一诺听不懂的土话,很快,较为腼腆的阿普端起一碗苦茶,红着脸递给了叶一诺。
“这是苦茶,喝了能避开山林间的瘴气。”
张站长也从都吉手中接过一碗,一口饮尽,叶一诺恍然,从阿普手中接过碗,轻声说了声谢谢,惹得阿普脸颊愈发涨红,随后一行人便离开了。
叶一诺心中暗自感叹,还是这个年代好啊,这里的人多么淳朴,自己还没逗他呢,他自己就脸红得像个大红苹果。
想着这些,叶一诺浅尝了一口碗中的苦茶,舌尖先苦后甜,味道十分独特。
喝完苦茶,一行人沿着土路走进了密林。
在密林中穿行,因为这里仍处于国境线之内,远处不时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伐木声,如同低沉的鼓点。
更远处,雾中的高黎贡山脊线若隐若现。
望着这若隐若现的山脊线,叶一诺真切地觉得心胸开阔起来,这片马镇虽不大,却是被群山和云雾拥在怀中的一块绿玉。
刚开始,闻着那股带着松脂、火药、苦茶与泥土的原始香气,叶一诺还不太适应,而现在再闻,反倒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路上,恰好遇到三四个傈僳族妇女背着竹篓下山,篓里装满了野姜、草果和湿漉漉的松菌。她们的黑布包头缠成巨大的圆盘,银饰在发间叮当作响。
这些人与都吉和阿普似乎都相识,路过时,不断用土语与两人打着招呼,目光还不时落在叶一诺身上。
看到叶一诺那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她们都露出了一抹惊艳之色,擦肩而过之后,还能听到几个傈僳族妇女的欢声笑语。
“阿普,她们在笑什么呢?”叶一诺好奇地赶上阿普,追问道。
许是从未见过像叶一诺这般美丽的人,她一跟阿普说话,阿普就脸红脖子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看不下去的阿吉,开口替他解释道:“她们说的是Nà ??? d???!”
“??”叶一诺一脸茫然地问道:“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阿吉和阿普对视了一眼,阿普这才低声说道:“翻译成汉语,就是……就是说你很漂亮!”
“哦!!”
叶一诺笑着说:“我觉得傈僳族的女孩也很漂亮啊,只能说各有风姿罢了!”
有了这次对话,阿普对于叶一诺的美丽,似乎有了些抵抗力,说起话来也不再结结巴巴,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
但要是被叶一诺那如黑钻般的眼珠盯着,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脸色涨红,这让叶一诺觉得十分有趣。
……
“对了,阿吉,你和阿普的名字都挺特别啊!在傈僳族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随着叶一诺的询问,阿吉笑着说:“是啊,我的名字叫腊扒·都吉,‘腊扒’即虎氏族,‘都吉’意为金刚、无畏,所以,我名字的意思就是‘虎氏族的勇士’。”
等阿吉说完,阿普也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的名字和都吉的差不多,只是‘恩扒’为熊氏族,‘阿普’是老大、长子的意思,我的名字算是排名与图腾合一。”
叶一诺听得入神,忍不住点头赞叹:“原来名字还有这么深刻的含义,真是别具一格!”
她顿了顿,又好奇地追问:“那你们的名字,是从小就定好了,还是会根据什么特别的事情改名呢?”
阿吉挠了挠头,似乎在思索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指着远处高黎贡山的方向说:“一般情况下,名字是孩子出生时,由家族长老取的,和氏族图腾、排行有关,很少更改。但如果有人做了非常英勇或者重要的事情,也可能会被赋予新的称号。”
听到这里,叶一诺眼睛一亮,仿佛捕捉到了某种神秘的文化密码。
她转头看向阿普,笑着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做点什么,让长老给你换个更威风的名字?”
阿普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想过,我觉得现在这个名字就挺好。”
说完,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叶一诺的目光,却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表情。
叶一诺忍俊不禁,故意逗他说:“也是,毕竟‘熊氏族的长子’已经很了不起了嘛!”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都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也让大家的疲惫减轻了不少。
一路走着,一路笑着,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边境线。
张站长等人在此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雨林,忧心忡忡地说:“叶一诺同志,说实话,5月份确实不是进入雨林的好时节,你们过去一定要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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