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七十二小时对沈渊而言,既是痛苦的折磨,也是必要的淬炼。
749局的“定魂仪”密室,四壁与天花板地面皆由通透的暖玉与一种银色金属复合铸成,刻满了层层叠叠、既能汇聚天地灵气又能隔绝内外干扰的古老与现代结合的符文。沈渊盘膝坐在密室中央的阴阳鱼阵眼上,赤裸的上身贴满了连接着精密导管的感应贴片,头顶悬浮着一盏造型古朴、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琉璃灯——那是局里为数不多的、能直接温养和稳固魂魄的“养魂琉璃盏”。
精纯的灵气与特制的营养液通过导管注入他体内,配合琉璃盏的光芒和《幽冥录》心法,强行抚平着他魂魄与肉身间的剥离感,调和着体内那几股互相倾轧的力量。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将破碎的瓷器一片片粘合,再将互不相容的液体强行震荡混合。他多次疼得意识模糊,却又被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和自身顽强的意志一次次拉回。
效果也是显着的。三天后,当他走出密室时,脸色虽然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底的青黑已褪去大半,气息虽弱却不再散乱游离,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像个久病初愈但神智清明的普通人。唯有右臂衣袖下,那诅咒印记偶尔传来的隐痛,以及魂魄深处那“古神命格”虚影如同深渊般的死寂感,提醒着他内在的隐患远未消除。
“基本达到预期。”那位姓张的老研究员看着监测报告,微微点头,“肉身与魂魄的锚定恢复了87%,体内主要能量冲突被压制在可控阈值以下。但沈先生,我必须再次强调,这只是‘压制’和‘伪装’。一旦你动用超越限度的力量,或者遭遇强大的外部冲击(尤其是偏向阴邪或神圣属性的),这种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沈渊穿好顾倾川准备好的、料子普通但裁剪合身的深色衣裤,将镜核和已修复些许的黄泉引路灯小心收好。三片魂火已被妥善封存在特制的法器容器中,由顾倾川亲自保管。“能撑到龙虎山,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就够了。”
顾倾川的状态也比三日前好了许多,眼中血丝褪去,恢复了惯常的锐利与沉稳。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休闲装,但腰间和袖口隐约可见特制装备的轮廓。石坚没能同来,他肉身受损太重,虽无性命之忧,但需要更长时间的休养和药补,此刻仍在749局的医疗部沉睡着。阿娜依则已被转入更机密的高级看护单元,由总局调派的专家团队接手,情况稳定但苏醒遥遥无期。
“龙虎山那边,我已经通过局里的‘宗教事务协调渠道’进行了初步接洽。”顾倾川一边领着沈渊登上楼顶的隐秘停机坪,一边快速说明情况,“以‘调查涉及国家安全及阴阳平衡的异常事件,需拜访道教祖庭咨询并核查部分历史卷宗’为由,申请了上山许可。对方没有直接拒绝,但回应很……官方。只同意我们在‘客舍区域’停留,并需提前报备人员名单,接受基本检查,且明确表示‘非请勿入’核心区域,天师是否接见需视情况而定。”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渐起,一架涂装低调的黑色直升机已经待命。驾驶员和一名副手都是749局的内部人员,神色肃穆。
“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连天师的面都见不到。”沈渊坐进机舱,系好安全带。
“更可能的情况是,我们连山门都进不去,就被挡在‘客舍区’。”顾倾川系好安全带,示意驾驶员起飞,“龙虎山传承千年,自有一套识别和防御体系。你的‘非生非死’状态,在普通地方或许能瞒过,但在那种道韵凝聚、阵法笼罩的圣地,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更何况,青云子前辈当年之事……恐怕在龙虎山内部也是禁忌。我们此行,要做好吃闭门羹,甚至被直接驱离的准备。”
直升机升空,向着西南方向的龙虎山飞去。窗外云层翻涌,沈渊望着下方逐渐变得渺小的城市,心中并无多少忐忑,反而有种尘埃即将落定的平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数小时后,直升机并未直接降落在龙虎山主峰,而是在山脚一处较为隐蔽的、由当地相关部门管理的起降点降落。接下来的路,需要步行。这是对道教圣地的起码尊重,也是规矩。
时值深秋,龙虎山层林尽染,丹枫似火,间或有青松翠柏点缀,云雾在山腰缭绕,将一座座耸峙的山峰衬得如同仙境中的岛屿。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宁静的灵韵。沿着古老的石阶向上,不时可见身着青色或灰色道袍的道人身影,或在清扫落叶,或在静坐观想,或在演练拳脚,个个气度沉凝,步伐轻盈,显然都有修为在身。
越是往上,那种无形的、浩大而纯粹的“道韵”压力就越发明显。对寻常人而言,这是涤荡身心、精神振奋的福地;但对沈渊而言,这感觉却复杂得多。那无处不在的纯阳正气与浩然道韵,如同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让他体内被强行压制的阴死之气与混乱力量感到本能的不适与“灼烧感”,如同雪人暴露在烈日下。他必须时刻运转《幽冥录》心法和顾倾川临时传授的一门749局内部收敛气息的法门,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正常”,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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