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自魂火深处的窥视感,冰冷、粘稠,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如同附骨之疽,瞬间缠绕上沈渊的魂魄。并非青云子老师的气息,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隐晦的东西,仿佛早在魂火被污染之前,就已经潜伏其中,如同一个沉睡的毒瘤,此刻因为魂火的纯净而被短暂惊动。
沈渊猛地睁开眼,冷汗(如果魂魄有汗的话)涔涔而下。他立刻以灵觉反复扫描那团被收起的纯净魂火,但那窥视感却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痕迹。
是错觉?还是……某种连镜核的净化都无法彻底清除的、更深层次的烙印?
不安的阴云笼罩心头。但他此刻无暇深究,当务之急是恢复魂力,并寻找温养魂火的器物。青云子的残魂太过脆弱,仅靠他自身的魂力温养,效率低下且容易再次受到阴司环境的侵蚀。他需要一件类似“养魂玉”之类的阴属性法器。
根据《幽冥录》的零星记载和陆判官残图上的标注,在通往寂灭海的路径附近,存在着一个游离于阴阳规则边缘的鬼市。那里是三教九流、乃至一些不愿入轮回的强大阴魂聚集交易之所,或许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调息了不知多久,魂力恢复了一丝,勉强能维持行动。沈渊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鬼市所在的位置行去。
越靠近鬼市,周围的景象越发混乱怪诞。灰雾变成了五彩斑斓、却又透着污浊的诡异颜色,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有灵药的清香,也有腐肉的恶臭,有檀香的宁静,也有血腥的暴戾。耳边充斥着各种语言的叫卖、争吵、低语,甚至还有不成调子的诡异歌声。
终于,一片巨大的、由无数残破船只、倒塌建筑、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能量光幕拼接而成的“集市”,出现在一片扭曲的空间裂隙旁。这就是鬼市。
集市内光影陆离,摊位林立。有售卖阴属性材料的骷髅商人,有兜售残缺记忆光球的怨灵,甚至有声称能打通关系、提前投胎的“黄牛”。形形色色的“顾客”穿梭其中,有保持着完整人形的古老鬼修,有形态扭曲的妖兽阴魂,甚至还有一些身上带着微弱阳气、不知以何种方法潜入此地的“生魂”?
沈渊收敛气息,将引路灯的光芒压制到最低,如同一个游魂般混入了集市。他目标明确,寻找着售卖魂器或阴玉的摊位。
鬼市鱼龙混杂,危机四伏。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扫过自己,有的充满贪婪(针对他手中微露气息的引路灯),有的带着审视,有的则不怀好意。他右臂的诅咒印记在此地似乎也引来了某些特殊存在的关注。
终于,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他找到了一个摊位。摊主是一个笼罩在厚重黑袍里、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眼眸的阴魂,它的摊位上摆放着几件散发着精纯阴气的器物,其中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却内蕴温润光华的玉佩,正是他所寻的“养魂玉”!
“此玉何价?”沈渊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黑袍摊主抬起幽蓝的眼眸,扫了沈渊一眼,目光在他右臂停留了一瞬,沙哑道:“三缕‘百年怨煞’,或者……等价之物。”
百年怨煞?沈渊皱眉,这东西他自然没有。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小块得自老鸦岭的、品质稍次的“阴髓玉”:“此物如何?”
黑袍摊主看了看阴髓玉,幽蓝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够。”
沈渊又尝试拿出其他几样材料,对方依旧拒绝。显然,这养魂玉价值不菲。
就在他思索是否要动用黄泉引路灯的力量进行威慑或交易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在恶狗岭和金鸡山闹出好大动静的小子吗?怎么,还没魂飞魄散呢?”
沈渊心中一凛,猛地转头。只见三个穿着不一、但周身都缭绕着浓郁阴煞之气、眼神凶狠的彪形大汉(魂体状态),正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魂体凝实,气息赫然达到了鬼将级别!他们身上带着明显的恶意,目光死死盯着沈渊,尤其是他怀中的位置(那里放着魂火和镜核)。
是之前在恶狗岭围攻他的那些恶狗阴魂背后的指使者?还是……“窃命者”安排的后续手段?
“你们想干什么?”沈渊冷静下来,暗中催动引路灯,随时准备动手。鬼市虽然混乱,但也有默认的规矩,严禁公然厮杀,否则会引来集市管理者的镇压。但这三人显然来者不善。
“干什么?”刀疤脸狞笑一声,“小子,你身上有我们老大要的东西。识相的,乖乖交出来,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们果然是冲着魂火或者镜核来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沈渊一边周旋,一边快速观察着四周,寻找脱身之路。鬼市管理者通常不会立刻介入冲突,他们更乐于看到两败俱伤后出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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