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抬首看着龙案上李渊的身影,深深呼了一口气。
自穿越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身处历史十字路口的感觉。他接下来的回答与选择,将会决定往后天策府的根基、长安的格局、乃至这个初生大唐的命运……
这种压力,即使是两世为人,即使是见惯生死,也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同时,也真正让他体验到了“权力”的滚烫与快感。
这种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或影响千万人生死命运的感觉,比任何毒品都更加致命!
难怪,那么多的雄才大略、经天纬地之才,都会被“权力”这两个字所倾倒。
秦时狠狠咬了咬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他保持清醒——古代的皇帝算个屁!他们的生活质量相比后世的富二代们,差远了!每天起早贪黑,行房都有人看着记录,半点隐私没有,狗都不干!
同时,大脑保持高速运转。
李二和李建成如今都不在长安,自己如果去了江淮,李道玄独木难支。且其宗王的身份,天然就难以对抗李渊,李渊一定会趁机重新掌控禁军宫防。李元吉那只苍蝇,也绝对会趁机掺和一手。
如果丢失了长安的禁军优势,失去了绝对的暴力威慑,没有大义名分的天策府将再难取得优势。
而且,自己如果去了江淮,同样需要带走一批秦王系的嫡系将领与军队,短时间内回不了长安。如果长安生变,将会鞭长莫及。
王雄诞不是辅公祏,但很有可能会比辅公祏更加危险。
自己如果打输了,不仅损兵折将,还会给李渊再次打击天策府的借口。若是自己打赢了,同样不见得是好事。年仅十九岁,已经是检校左翊卫大将军、食邑一千五百户的国公了,还能怎么封?
封无可封之时,好的结果是提前退休,坏的嘛……结合自己的年纪,就是想要提前退休,怕是也会被恨自己的人(比如博陵崔氏)说成是司马懿吧?
所以,绝对不能去江淮,必须要守住长安的局势!
可是,李渊和裴寂用的是阳谋,自己身为武勋封爵的国公、大将军,不能直接拒绝。否则就是怯战、尸位素餐,李渊同样可以有借口“处置”自己,同样守不住长安的局势。
该怎么办?
就在秦时心思电转之时,李渊“欣喜”的声音传来,“裴监所荐,深得朕心。
景玉这些年的确战功卓着,斩宗罗喉、寻相,擒李密、窦建德,无论武勇还是谋略,都堪当大任!
景玉,你可愿为我大唐平定奸逆,再添新功啊?”
“臣身受陛下重恩,怎敢不鞠躬尽瘁以报国恩?”秦时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说道,期间悄悄朝着宗室那边的李神通、李孝基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今陛下信重,裴公举荐,臣于心中感激涕零。若能为陛下平定东南而尽微薄之力,臣万死不辞。”
首先必须表达出自己愿意为国征战的意向,紧接着才能提出其他看法。
“好,景玉不愧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李渊听闻秦时答应,大喜道。
“为国尽忠,臣义不容辞,然这主帅之位,臣万不敢当!还请陛下明鉴,竞选良将,臣愿为一偏将佐之。”秦时又说道。
“景玉你虽年轻,但战功彪炳,何需妄自菲薄?”李渊笑道,“你放心,有朕为你撑腰,军中无人敢不服于你。”
“臣谢陛下,然国之大事,臣不敢妄语。”秦时沉声道,语气恳切,“平定江淮,需镇之以静、抚之以恩、威之以信,非独战阵之事。臣年幼,威望不足以行此事。
且江淮之地,以水军为重。王雄诞如今封锁长江、淮河,凭借的就是其水军之威。
而臣于水战一道,实在不通,如何能做主帅?岂不是白白害了我大唐儿郎的性命?届时战败事小,致使江淮糜烂,才是误了国家大事!
因此,平定江淮,臣这点能耐,只能做一员偏将。”
仓促之间,秦时只能先推掉这主将之位。平定江淮,专门从长安征调一位大将军做偏将,实在小题大做。
就算李渊坚持让他以偏将的身份去江淮,那他也不需要抽调长安的兵将,只需要带一些亲卫前去听命就行了。
这样一来,长安的大格局就不会变。李二那边绝对还有后手,得到他要出征的消息后及时调整,李渊和李元吉想趁机翻盘的想法同样只是泡影。
“那不知依秦将军之见,要平定江淮,何人可为帅啊?”裴寂皱眉道。
“赵郡王、襄州道行台尚书左仆射李孝恭可为主帅,永康县公、岭南道招抚大使李靖可为副帅。”秦时的语气肃穆,这番话的确是发自内心。
(襄州道行台尚书令是李元吉,但他只是挂个名,李孝恭不点头,他在襄州道一根毛都调不动。)
“赵郡王与李公当初攻灭伪帝萧铣,亦不过用时区区两月。且都深谙水战之道,尤其赵郡王,对于各式战船都极为熟悉。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让吴王将江淮水军的战船型号、数量以及淮河及长江下游之要冲、四季变化之特点写作奏疏呈上。
江淮一隅之地难以抗衡天下,且王雄诞麾下大多为吴王或辅公祏旧部。他已经杀了辅公祏,若有吴王之檄文传檄江淮,其麾下军心必将不稳。
臣愚见,平江淮之乱,首在正名、攻心、速定,宜遣一德高望重、素孚众望者,持陛下明诏、吴王手书,宣慰招抚。
再有赵郡王与李公调度各方大军随后,方可事半功倍,最小代价,最快平定,保我大唐东南财赋之地元气不伤。
即便王雄诞有通天之能,不出半年,江淮即可大定矣!”
“好!”一声中气十足的赞许突然响起。
众人看去,竟是此前一直沉默的中书令萧瑀。
只见萧瑀出列,对李渊拱手,“陛下,老臣以为,秦将军所言,深谋远虑,切实可行,请陛下纳之。”
纳言陈叔达也出列道,“陛下,臣附议。这招抚江淮与东南之人,臣愿往。”
他是南朝陈宣帝陈顼的第十七子,陈后主陈叔宝的异母弟。于江南之地,可谓人脉深远,根基深重。
两位重量级宰相表态后,不少秦王系的文武官员也趁机出班,表示支持。
李元吉看着秦时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眼中闪过冷冽杀意。
此子,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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