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在万象回廊中开辟的捷径,林默的“移动”变得更加抽象。不再是空间穿梭,更像是意识在某种更高层面的概念网络中“滑行”。当他再次稳住“身形”时,周遭已非任何具象的景象,甚至连“虚无”都谈不上。
这里,是“心象源点”。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点”上,而这个“点”同时是万物的起点与终点,是无限大与无限小的重合。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规则”的流动感。但这里并非死寂,而是一种 纯粹“可能性”的沸腾,一种 “概念”本身尚未分化的混沌汤。
这就是一切外象映照之源?林默心生明悟。沉眠之湖是生命的沉静梦境,万象回廊是无穷表象的变幻剧场,而这里,是支撑所有梦境与表象的 底层“画布”与“颜料”本身,是“太初”之光分化之前,那最原初的、蕴含一切的“背景板”。
共鸣路径引导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总不是为了让他感受这片混沌的“可能性之海”吧?
就在他疑惑时,那纯粹的“混沌汤”开始发生变化。并非受到外力干扰,而是因为他——林默——这个“观测者”的介入。
以他自身的存在为核心,周围的混沌开始“倒映”出某些东西。
起初是模糊的光影,渐渐凝聚、清晰。林默“看”到了自己——并非现在的规则之躯,而是一路走来的无数个“可能”与“瞬间”:
他看到自己仍在混沌原核中懵懂苏醒;
看到自己在静滞之海与苏晴相遇;
看到自己点燃源初火种,对抗腐化;
看到自己于织命之庭做出抉择;
看到自己在万色之都知晓真相;
看到自己于虚空织巢植入逆蚀之针;
看到自己通过沉眠之湖与万象回廊的考验……
无数个“他”,无数个选择的分支,无数条可能的时间线,如同万花筒般在周围的混沌汤中显现、流转、碰撞、湮灭。这不再是观察别人的万千景象,而是直面 自身存在所有可能性的总和。
这感觉比万象回廊更加冲击心灵。他看到了自己成为纯粹秩序傀儡的冰冷未来;看到了被混沌彻底吞噬、化为怪物的扭曲可能;看到了在归墟面前彻底崩溃、消散的终局;也看到了……少数几条极其微弱、光芒却异常坚韧的路径——那些他坚守本心、艰难平衡、最终触及了某种超越境界的画面。
这就是“心象源点”的考验?直面自我,照见所有可能,然后在其中找到 唯一属于“本我”的、“真实”的道路?
林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自我怀疑。在如此浩瀚的“可能性之海”中,自己一直坚持的道路,真的就是正确的吗?那些失败的可能如此之多,成功的可能如此渺茫……自己的坚持,是否只是一厢情愿?
动摇,如同毒藤,开始缠绕他的心神。
但就在这时,他体内那枚历经洗涤与考验的“源初平衡之核”,猛地一震!一股暖流席卷全身,驱散了那冰冷的自我怀疑。
他想起了沉眠之湖中包容“终”的宁静,想起了万象回廊中于纷乱万象中把握“调和”核心的感悟。
“调和之理,存乎一心……”
是啊,外象万千,可能无限,但 “我”的选择,“我”的意志,“我”所走过的每一步,共同构成了此刻独一无二的“我”。那些失败的可能属于“林默”,那些成功的微光也属于“林默”,但 只有我脚下正在走的这条路,才是“我”正在书写的“真实”!
他不再试图去分辨、去比较那些无穷的可能性,而是将全部心神,重新聚焦于 自身此刻的存在,聚焦于那枚经历了这一切、愈发坚韧明亮的“平衡之核”,聚焦于他与苏晴、与那些逝去文明的羁绊,聚焦于他肩上那份沉重的、对抗终局的使命。
“我心即源点,我念即真实。”
这个明悟升起的刹那,周围那沸腾的、倒映着无穷可能性的混沌汤,忽然停止了变幻。所有的光影、所有的可能性,如同百川归海,开始向着中心的他——这个 做出了最终“锚定”的观测者——奔涌而来!
但它们并非要吞噬他,而是在靠近的过程中,迅速 坍缩、提炼、转化,化为最精纯的、关于“存在”、“选择”与“定义”的规则本源之力,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源初平衡之核”!
这不是力量的简单堆叠,而是一种 本质层面的补完与升华!他的核心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其包容与调和的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感觉,自己对于“规则”的理解,开始从“运用”和“引导”,向着更根本的 “定义”与“赋予意义” 的层次靠拢——这,或许就是“太初”之光那“定义可能性”权柄的雏形!
同时,最后一段指引,伴随着对“心象源点”感悟的完结,浮现于心:
“溯心而上,归途已明。初始之园,虚位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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