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托大师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眼睛紧盯着星瞳,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记录或分析着什么。
金雳握紧了战斧柄,低声嘟囔:“乖乖,这小家伙动起真格来,动静不小啊……”
伊莉雅则握紧法杖,轻声吟唱起一个稳固心神的辅助奥术,柔和的月白色光芒笼罩住小队成员,帮助抵抗空间波动带来的不适。
星瞳的状态明显不同以往。它小巧的身躯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承受着巨大的负荷。它那双星空眼瞳再次睁开时,内部仿佛有银河在疯狂旋转、坍缩、爆发!璀璨的银光从眼中迸射而出,不再是温润的星辉,而是带着撕裂感的锐芒!
“它在调动血脉本源。”晚晴的声音在林逸脑中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虚空龙的空间天赋与生俱来,但如此精确地定位遥远坐标并开辟稳定通道,对幼年期的它来说是极大的负担。通道的稳定性预计只有……百分之七十二点三。通过时存在一定风险。”
林逸心中一紧,但此刻已无退路。他沉声道:“星瞳,量力而行。如果支撑不住,立刻停止!”
星瞳没有回应,或者说,它用行动做出了回应。它发出一声高亢清越、直透灵魂的龙吟!龙吟声中,它面前的空间猛地向内凹陷、扭曲,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
刺耳的、仿佛玻璃碎裂又重组的声音响起。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扭曲闪烁、内部流淌着混沌色光带的裂缝,硬生生在空气中被撕开!裂缝起初只有巴掌大,极不稳定,边缘迸溅着细碎的空间碎片,但很快在星瞳持续的力量输出下,缓缓扩张、拉伸,最终稳定成一道约两米高、一米宽、竖立着的、不规则的椭圆形“门户”。
门户内部并非黑暗,也不是景象,而是一片不断流转、变幻的混沌色光晕,如同倒映着破碎万花筒的深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和空间乱流的气息。门户边缘银光闪烁,明灭不定,显然并不稳固。
星瞳完成这一切后,身上璀璨的银光骤然黯淡,发出一声疲惫的呜咽,小小的身躯摇摇欲坠,从空中缓缓降落。
林逸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它接住。入手冰凉,星瞳的鳞片光泽暗淡了许多,眼中的星云也显得有些涣散,它勉强蹭了蹭林逸的手心,便蜷缩起来,陷入了半沉睡的恢复状态。
“它消耗太大了。”伊莉雅心疼地看着星瞳。
“通道只能维持很短时间。”林逸迅速判断,将星瞳小心地放进特制的、垫着柔软绒布的胸前内袋,“布洛托大师,金雳,你们先过。注意稳住身形,通道内可能有乱流。艾拉,瑟兰,紧随其后。伊莉雅,你和我断后。”
“明白!”金雳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背带和武器,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矮人无所畏惧!”,便大踏步冲向那道光晕流转的门户,魁梧的身影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布洛托默不作声,只是紧了紧背后的行囊,迈着沉稳的步伐,第二个踏入。
艾拉和瑟兰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艾拉取下长弓握在手中,瑟兰则反手握住了短刃。两人身影一闪,几乎同时投入门户。
山坳中只剩下林逸和伊莉雅,以及那道明灭不定的空间裂缝。裂缝边缘的银光闪烁得更加急促,显然开始不稳定了。
“走!”林逸牵起伊莉雅的手,两人并肩,冲向门户。
在身体接触混沌光晕的刹那,林逸感到一阵强烈的失重和眩晕,仿佛跌入一个没有上下左右的旋涡。周围是飞速掠过、无法辨认的扭曲色块和光带,耳边是尖锐的空间嘶鸣,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挤压。晚晴的护臂自动延伸,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力场,抵消部分乱流。伊莉雅身上也腾起月光护盾。
这个过程似乎很长,又似乎只是一瞬。
脚下一实,光线骤变。
冰冷、阴湿、带着腐朽与硫磺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林逸和伊莉雅踉跄一步,站稳身形,迅速打量四周。
他们身处一条狭窄、阴暗的岩石裂缝底部,头顶是高耸的、几乎合拢的岩壁,只有一线惨淡的灰色天光从极高处渗下。周围怪石嶙峋,地面湿滑,布满苔藓和可疑的暗色菌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紫黑色雾气,正是欧罗斯先知警告过的“暗影迷雾”的稀薄前兆。死寂,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如同大地哀嚎般的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金雳、布洛托、艾拉、瑟兰都已安全抵达,正各自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观察环境。金雳的战斧已握在手中,布洛托则蹲在地上,用一个小巧的仪器检测着地面的能量读数。艾拉和瑟兰如同融入了岩石阴影,几乎难以察觉。
那道将他们送至此地的空间门户,在他们身后闪烁了几下,便如同泡影般彻底消失,只留下些许紊乱的空间波动,很快也弥散在浓重的晦暗能量场中。
林逸轻轻拍了拍胸前内袋,能感受到星瞳微弱但平稳的心跳和呼吸。他抬头,望向裂缝前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们进来了。”他低声道,声音在狭窄的岩缝中激起轻微回音,“这里就是死亡回响峡谷。接下来,每一步都要小心。”
小队成员无声点头,眼神锐利如刀。
匕首,已悄然抵近黑暗巨兽的咽喉。
(第二百零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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