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空气，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凝滞。
江见想的脸，又红了。
张牧寒看着她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点心堆里的害羞模样，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你先说。”他说。
“没……没什么。”江见想赶紧摇头，“就是……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张牧寒点头，目光落在她怀里那些点心上，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最终，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在江见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连同她怀里的那堆点心，一起拥进了怀里。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拥抱。
带着一丝歉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珍视。
江见想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宕机。
她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混合着淡淡皂香和羊绒大衣气息的味道，彻底包裹。
他的胸膛，很宽阔，很温暖。
隔着厚厚的冬衣，她甚至能听到他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声，一声，敲在她的心上。
“对不起。”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低沉，而又沙哑。
“今天下午，把你一个人丢在图书馆，害你等了那么久。”
“还有……谢谢你。”
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
“谢谢你，愿意等我。”
简单的几句话，却像一股温暖的激流，瞬间冲垮了江见想所有的防备。
她想起自己在寒风中等待的那几个小时，想起自己那时的恐慌与不安。
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一种，被妥帖安放，被小心珍视的，巨大的满足感。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又热了。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越过怀里那堆点心，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头发很软，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她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大型犬类一样，笨拙地，轻轻地，摸了摸。
“没关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却又异常地，温柔而坚定。
“你没事就好。”
张牧寒的身体僵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只落在他头上的，小小的，柔软的手，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痒痒的，暖暖的。
他缓缓地，松开了怀抱，低头看着她。
女孩的眼圈红红的，眼底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子。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快回去吧，”江见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抱着点心，后退了一步，“很晚了，我要上楼了。”
张牧寒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那双深邃的凤眼里，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晚安。”
他轻声说。
“晚安。”
江见想冲他挥了挥手，然后抱着那堆“爱的供养”，转身，逃也似的刷开了门禁，冲进了宿舍楼。
张牧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才缓缓地，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慢慢地走了回去。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
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柔软的温度。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大大的，无比灿烂的弧度。
这个夜晚，真是该死的好。
……
另一边，成功逃离现场的江见想，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刚才还因为害羞和激动而超负荷运转的大脑，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她靠在楼梯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他的拥抱……
他的道歉……
他的那句“晚安”……
一幕幕，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每一个细节，都甜得让她快要晕过去。
江见想抱着那几袋点心，傻笑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该回宿舍了。
然而，就在她走向宿舍门口的时候，那被快乐冲昏的头脑，终于，一点点地，恢复了理智。
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地，挂不住了。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想起来了。
她为了等张牧寒，逃了室友们的宵夜邀约。
自己今晚，还能活着走出宿舍门吗？
一股巨大的，名为“危机感”的情绪，瞬间取代了刚才所有的甜蜜。
江见想站在307宿舍的门口，抱着那几袋点心，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思想准备。
算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晚死，都得死。
她咬了咬牙，抬起手，用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扭动了宿舍的门把手。
“吱呀——”
门开了。
眼前的景象，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甚至，比她预料的，还要有仪式感。
宿舍里，灯火通明。
她的三个室友，谢莹莹，袁源，阮惠，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呈“品”字形，齐刷刷地守在门口。
三人皆是环抱双臂，表情严肃，眼神不善地，死死地盯着推门而入的她。
那架势，活像三堂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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