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北京的春天,风沙格外大。
漫天的黄沙遮蔽了阳光,让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昏黄的滤镜中。
而比沙尘暴更让人心慌的,是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在坊间急速蔓延的“暗流”。
两会期间,关于“广东怪病”的传言,虽然在官方层面还未完全公开,但通过电话线、短信和人们的口耳相传,已经像病毒一样在北京的胡同、大院和写字楼里悄悄生根。
“听说了吗?那病可厉害了,沾上就死,连医生都防不住!”
“我二姨在医院上班,说他们那儿已经收治了好几个发烧的,都被隔离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有没有药能治啊?”
“听说喝板蓝根管用!还有熏白醋!”
恐慌,往往比病毒跑得更快。
3月中旬的一天,北京城突然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抢购潮。
药店门口排起了长龙,一直排到了大街上。平时几块钱一包的板蓝根,被炒到了几十块,甚至上百块,依然一包难求。超市里的白醋、食盐也被抢购一空,货架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张被撕碎的价签。
人们眼神慌乱,推搡着,争抢着,仿佛只要抢到了那包板蓝根,就能抢到一张免死金牌。
而在“向阳速递”的大院里,气氛同样紧张。
虽然林向阳早就下了“口罩令”,也发了防疫物资,但面对这种全城性的恐慌,员工们还是坐不住了。
“军哥,我老婆刚才打电话来,说家里买不到板蓝根了,孩子吓得直哭。能不能……能不能从公司那批货里匀两包给我?”
一个老实巴交的司机,搓着手,红着脸,找到了林大军。
林大军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同样充满渴望的兄弟们,心里一阵发酸。
他知道,向阳囤的那批货里,确实有板蓝根,而且数量不少。但那是向阳说的“战略储备”,是用来救命的,轻易不能动。
“这个……我得请示一下林总。”林大军不敢擅自做主。
此时的林向阳,正站在通州那个秘密仓库里。
仓库的大门紧闭,昏暗的灯光下,堆积如山的物资显得格外肃穆。
除了方便面、大米,最显眼的,就是那一箱箱还没拆封的板蓝根、消毒液和医用口罩。
“林总,现在的行情疯了。”李天一拿着电话,兴奋得声音都在发抖,“刚才有个倒爷联系我,愿意出五倍的价格收购咱们手里的板蓝根!甚至连口罩都要!只要咱们一点头,这一转手就是几百万的利润啊!”
几百万。
这对于刚刚经历过价格战、资金链依然紧绷的向阳集团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诱惑。有了这笔钱,不仅能填补之前的亏空,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林晓月也看着林向阳,虽然她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有一丝动摇。毕竟,商人逐利,这是天性。而且现在把货卖出去,也算是“缓解市场紧缺”吧?
林向阳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箱板蓝根前,伸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纸箱。
他想像得到,那些因为买不到药而绝望哭泣的人们;想到那些趁火打劫、发国难财的奸商;也想到了那些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守护良知的英雄。
他这次赌上命运,不仅仅是为了赚钱。
他是要在这个大时代里,留下属于自己的、堂堂正正的印记。
“不卖。”
林向阳转过身,声音平静,却如雷贯耳。
“一包都不卖。”
“啊?”李天一愣住了,“向阳,这可是几百万啊!而且咱们囤这么多,自己也用不完啊!”
“用得完。”林向阳眼神坚定,“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卖钱的,是用来收买人心的。是用来救命的。”
他看向林大军:“哥,刚才是不是有兄弟找你要药?”
“是……大家都买不着,家里急啊。”
“那就发!”林向阳一挥手,“通知下去,凡是向阳集团的正式员工,每人免费发放两包板蓝根、两瓶白醋、一瓶消毒液、十个口罩!不仅发给员工,还要给他们家里人寄一份!”
“免费?!”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可是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的硬通货啊!
“对,免费!”林向阳斩钉截铁,“我要让所有兄弟都知道,跟着向阳干,天塌下来有公司顶着!只要公司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大家!只要公司有一包药,就绝不会让大家生病!”
“还有!”他看向李天一,“那些长期跟我们合作的大客户,当当、卓越,还有那些出版社的老板,每家送一箱!就说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祝他们平安!”
“这……”李天一咽了口唾沫,“向阳,这一送,几百万可就真没了啊!”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这种过命的交情,这种在危难时刻雪中送炭的信任,花多少钱都买不来!”林向阳的目光深邃,“我们要做的,不是发国难财的投机者,而是值得托付的伙伴,是这个社会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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