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农历腊月。
北京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虽然“快越速递”的价格战打得如火如荼,整个快递行业都陷入了焦灼的厮杀,但在“向阳集团”位于通州的一个新建仓库里,却上演着一幕诡异的场景。
这里原本是规划中的“向阳物流园”二期工程用地,但因为资金被挪用,主体建筑还没封顶,只搭起了一个巨大的简易彩钢棚。
此刻,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重型卡车,正趁着夜色,源源不断地驶入这个偏僻的仓库。
负责押车的,是林大军亲自挑选的一百名“应急突击队”队员。他们全都是退伍兵,纪律严明,嘴巴严实。
“动作快点!卸完货赶紧盖上篷布!别让人看见!”林大军穿着军大衣,手里拿着手电筒,压低声音指挥着。
车厢门打开,露出的不是快递包裹,而是一箱箱印着“康师傅”、“统一”字样的方便面,一袋袋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大米,还有成桶的食用油、整箱的火腿肠。
甚至,还有几车看起来像是医疗器械的箱子,上面写着“医用防护口罩”、“84消毒液”。
二狗拄着拐杖(虽然腿好了,但他觉得这样有威严),站在一旁负责清点入库。他看着这满仓库的吃喝拉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军哥,向阳哥这是咋想的啊?”二狗忍不住凑到林大军身边,小声嘀咕,“咱们是送快递的,又不是开超市的。囤这么多方便面干啥?这玩意儿又不保值,放半年就过期了!”
林大军瞪了他一眼:“闭嘴!向阳让你干啥就干啥!哪那么多废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林大军心里也直犯嘀咕。
这一周,他带着人跑遍了北京及周边的各大批发市场。只要是方便面、大米、油,还有那些平时根本没人买的口罩、消毒液,只要有货,他全包圆了。
那些批发商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脑子有病的冤大头。
“老板,这口罩都是积压货,您真要?”
“要!全要!有多少拉多少!”
就这样,几百万的流动资金,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换回来的,就是这一仓库看似毫无用处的“破烂”。
凌晨三点,卸货终于结束。
林向阳坐着那辆二手的桑塔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现场。
他走进仓库,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物资,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方便面调料味和消毒水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向阳,都齐了。”林大军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清单,“方便面五万箱,火腿肠两万箱,大米一百吨,食用油五千桶。口罩……那个N95的,咱们把北京的库存都扫空了,一共十万只。还有消毒液、洗手液……”
“好。”林向阳接过清单,手有些微微颤抖。
这些东西,在平时,可能只值几百万。但在几个月后,那场浩劫来临时,这就是无价之宝。是能救命,能稳住人心,能让“向阳集团”在惊涛骇浪中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针。
“哥,这些东西,一定要看好。”林向阳转过身,郑重地对林大军说道,“除了你和我,谁也不能动。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是为了明年开春搞促销准备的赠品。”
“还有,那个口罩和消毒液,对外就说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搞爱国卫生运动,提升服务形象。”
林大军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帮兄弟嘴都严。可是向阳……这么多钱压在这儿,咱们下个月的工资……”
“工资的事我想办法。”林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记住。我们现在做的,不仅仅是生意。我们是在……备战。”
“备战?”林大军一愣。
“对。”林向阳的目光穿过仓库的顶棚,看向漆黑的夜空,“一场看不见硝烟,但比枪林弹雨更可怕的战争。”
走出仓库,寒风凛冽。
林向阳紧了紧衣领。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物资有了,但这还不够。
要想在这场风暴中活下来,并且逆势翻盘,他还需要更多的钱,更强的心脏,以及……等待对手犯错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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