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再次恢复了空旷与寂静,仿佛方才那场针锋相对、言辞激烈的逼宫从未发生过。
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威压余韵,以及地面上几乎微不可察的、因神力震荡而产生的细小流光,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惊心动魄。
绒柒依旧僵立在原地,小脸苍白,粉晶般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惧。
那些“祸乱之源”、“处置”、“扼杀”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单纯的心底,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后怕。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耳朵紧紧贴在脑后,小小的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她不明白,那听起来玄之又玄的预言,为何会将如此可怕的罪责安在她的身上?
她只是……只是想活着,想待在圣子身边这片唯一的安宁之地而已。
希钰玦没有立刻转身安抚她。
他依旧负手而立,面向着长老们离去的那扇巨大殿门,挺拔的背影如孤峰绝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风雨,却也透着一种亘古的寂寥与冰封的沉重。
银色的长发流淌在雪白的圣袍上,泛着清冷的光泽。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那张绝世容颜下,究竟翻涌着怎样的思绪。
预言,如同无形的枷锁,试图禁锢他的意志。
长老,代表着神宫固有的秩序与规则,试图以“大义”之名,逼迫他妥协。
而身后那只小兔子……是他平静无波的神生中,唯一的变数,也是唯一的……“触手可及的柔软”。
良久,就在绒柒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心中的不安几乎要满溢出来时,希钰玦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团瑟瑟发抖的、雪白的毛茸茸上。
没有言语,他伸出手,并非直接触碰,而是掌心向下,悬停于绒柒的头顶。
一缕极其柔和、纯净的神力如月华般流淌而下,轻轻笼罩住她。
那神力不带任何侵略性,只有一种稳定心神、驱散恐惧的温暖力量,如同冬日暖阳,悄无声息地融化着冰雪。
绒柒感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那彻骨的寒意,抚平了灵魂的战栗。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撞入那双深邃如星空、此刻却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冰封的紫眸。
“怕了?”清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奇异地没有往日的疏离。
绒柒鼻子一酸,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小声道:
“他们……他们都说我是祸害,会害了您,害了三界……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她急于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希钰玦收回手,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流言与预言,若能决定因果,天道何存?”
他并未直接否定预言,却从根本上动摇了预言那看似不可撼动的“必然性”。
在他这位天道化身看来,预言,或许只是一种可能性,一种警示,而非最终的判决书。
命运的长河拥有无数支流,最终流向何方,取决于河中之“人”的每一次抉择。
他俯身,将绒柒轻轻抱起。
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珍视。
指尖不经意间拂过她背上柔软的长毛,那极致的触感让希钰玦冰封的心湖再次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适地窝在自己臂弯里。
“本座在,无人可动你分毫。”他陈述着一个事实,平淡,却重逾神山。
这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令人心安。
绒柒将小脑袋埋在他冰冷的衣襟间,感受着那清冽的气息,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巨大的安全感所取代。
她知道,圣子是不同的。他不会因为那些可怕的话就抛弃她。
然而,希钰玦的守护,并非仅仅停留在言语和威慑之上。
自那日起,神殿内外发生了一些细微却明确的变化。
神殿周围的守卫并未增加,但笼罩着神殿的无形结界却悄然加固了数层。
这些结界并非单纯的防御,更带有极强的预警和甄别功能,任何带有恶意或不明目的的气息试图靠近,都会第一时间引发反应。
这是希钰玦以自身神力亲自布下,其精妙与强韧程度,远超神宫常规的防护阵法。
同时,送往神殿的各类物资,无论是灵果仙露,还是日常用度,在呈递到绒柒面前之前,都会经过一道极其隐秘的神力筛查。
希钰玦不会假手他人,皆是以一丝神识悄然探查,确保万无一失。
他并非怀疑所有神宫之人,但昊墟长老等人的态度表明,神宫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潜在的威胁可能来自任何角落。
他甚至开始有意识地引导绒柒体内那属于上古月神的精魄之力。
夜深人静时,当月光最盛之时,希钰玦会带着绒柒来到神殿最高的露台。
他并不传授她什么具体的功法或战斗技巧,因为那与她纯真的本性及灵兔族的特质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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