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钰玦一个“允”字,如同在平静无波的神宫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虽未掀起惊涛骇浪,但那细微的涟漪,却以一种不容忽视的速度,悄然扩散至神宫的每一个角落。
负责礼仪典制的神官们首先忙碌起来。迎仙阁被里外清扫,焕然一新,每一根梁柱都被擦拭得光可鉴人,地面铺上了唯有接待同等阶位势力首领时才会动用的“星辉凝玉”地毯。
各类罕见仙果、神酿被从库房中谨慎取出,由仙娥们以特定的阵法摆放,确保灵气不失,光华内蕴。
守卫力量也被悄然加强。南天门处的神将换上了更具威仪的战甲,平日里隐在云层深处的巡逻天兵,身影也似乎密集了些许。
一种无形的、肃穆而紧绷的气氛,如同逐渐弥漫开来的薄雾,笼罩在神宫外围。
就连寝殿之内,那永恒的寂静似乎也被这外界的动静所扰动。
绒柒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依旧每日蜷在暖玉蒲团上,或是窝在窗边的阳光里,希钰玦的气息依旧是她最安心的屏障。
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带着隐隐锋锐意味的能量残留,那是来自外界频繁往来的神官和仙侍身上沾染的、属于“公务”和“戒备”的气息。
仙侍们低声交谈的内容也变了。
不再是关于殿内某株仙草的长势,或是哪位仙子的趣闻,而是隐约能听到“万妖谷”、“迎仙阁”、“布置”、“守卫”等词语。
她们步履匆匆,神色间少了平日的闲适,多了几分郑重。
这种变化很细微,却足以让本就敏感胆小的绒柒感到不安。
她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趴在蒲团上时,粉晶色的耳朵会不由自主地竖得更高,频繁地转动,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振动。
有时仙侍进出寝殿更换香炉或灵植时,那稍重一些的关门声,都会让她吓得猛地一颤,警惕地望向殿门方向。
她甚至开始做噩梦。
不再是族人被害的血色场景,而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巨大的、带着压迫感的阴影,尖锐的嘶鸣,还有……
一种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灼热而充满占有欲的视线。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心慌意乱。
这日,希钰玦结束了一段打坐,比平日稍早一些睁开了眼眸。
他并未立刻起身,目光落在蜷在蒲团上、明显有些心神不宁的绒柒身上。
她正无意识地用爪子反复扒拉着身下柔软的云锦,粉瞳有些涣散,耳朵警惕地朝向殿外,连他醒来都未曾第一时间察觉。
数据流平静地标记着:“观测目标情绪指标:焦虑值上升。
行为:警惕性增强,出现刻板行为(反复扒窝)。外界环境变动关联度:高。”
希钰玦看着她那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紫眸之中淡漠未改。
他并未出言安抚,也未曾解释外界正在发生什么。
只是在她又一次因殿外隐约传来的、神官汇报事务的灵波振动而惊得炸毛时,他朝她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依旧是那冰冷而稳定的姿态。
绒柒愣了一下,粉晶色的眼眸望向他,里面的不安稍稍褪去,被一种习惯性的依赖所取代。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跳入了他的掌心。
熟悉的冰冷触感传来,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的一丝躁动。
希钰玦托着她,并未像往常那样梳理她的毛发或是带她去窗边,只是就那样静静地托着,另一只手依旧在翻阅着一卷刚刚呈上来的、关于边界灵力波动的详细报告。
他什么也没说。
但她却能感觉到,那托着她的、稳定的力量,以及他周身那亘古不变的、冰冷浩瀚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无需惊慌。
绒柒在他掌心慢慢团了下来,将脑袋靠在他微凉的指尖上,粉瞳里的焦躁渐渐平息,重新变得温顺。
然而,当她偶尔抬头,望向殿门外那被霞光笼罩、却隐隐透出肃杀之气的神宫天际时,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只知道,这神宫持续了许久的、诡异的平静,似乎快要被打破了。
而这一切,都与那位即将到来的、名为莫樾淩的妖王有关。
她下意识地,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颈间那枚冰冷的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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