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忙也要吃饭。”
这哪里是食谱?这分明是她说不出口的、最深切的关心和焦急。是他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固执和压力中,完全忽略掉的、来自她的无声守望。
而他回报了她什么?
是沉默,是回避,是那句伤人的“别逼我”,是将她连同她的关心一起,尘封在了这个积灰的抽屉深处。
巨大的愧疚和迟来的痛楚,像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击碎了他这些天用麻木和忙碌筑起的所有防线。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比胃痛强烈百倍,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手里的便签纸却下意识地攥紧了,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浮木。
他仿佛能看到,林溪在某个深夜或清晨,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查找着养胃的食谱,仔细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然后郑重地写下那句叮嘱。那时候,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有了微妙的不安和隔阂,但她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照顾他。
而他却用最糟糕的方式,辜负了这份沉默的温柔。
顾夜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他通红的眼眶。他紧紧地、紧紧地攥着那几张纸,纸张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抵不过心头那万分之一。
实验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他压抑的、粗重的呼吸。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的天际线,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那光芒透过玻璃窗,落在他孤零零的身影上,也落在他手中那已然被遗忘、却在此刻重见天日的、最柔软的牵挂上。
便当早已冷透,心意迟来才懂。可那份被尘封的温暖,却在这样一个寻常的黄昏,以最不经意的方式,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让他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理性、所有的逃避,都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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