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午间食堂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林溪端着餐盘在人群中张望，很快就在靠窗的老位置看到了顾夜的身影。他面前已经摆好了两份餐具，连餐巾纸都细心地折成了天鹅的形状。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深蓝色的毛衣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但在抬头看见她的瞬间，眉眼立刻舒展开来。
“今天有糖醋排骨，你最喜欢的。”顾夜接过她的餐盘，将靠窗的主位让给她，“我让阿姨多打了一些汤汁，记得你喜欢拌饭吃。”他说着，细心地将餐盘往她面前推了推，确保她坐得舒适。餐盘里除了主菜，还配了一小碟腌萝卜——这是她上周偶然提过想念的家乡味道。
林溪惊讶地发现，他连这么细微的喜好都记得。糖醋排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金色的酱汁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旁边还配了她最爱的清炒莴笋。更让她意外的是，餐盘一角还放着一小碗水果沙拉，里面的芒果切得整整齐齐——她记得自己只是在某次闲聊时提过最喜欢吃芒果。
“这个给你。”顾夜自然地用公筷将自己餐盘里的排骨夹到她的碗里，“我今天不太饿。”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林溪注意到，他夹给她的都是精瘦的肋排，而留给自己的则是带软骨的部位——这也是她的偏好。
林溪仔细观察着他的餐盘，发现他刻意避开了所有她不爱吃的食材。他选了清炒苦瓜和麻婆豆腐，这两样都是她平时很少碰的。就连汤品都选了她偏爱的紫菜蛋花汤，而不是他常喝的番茄汤。她想起有一次在食堂，他特意问过她喜欢什么口味的汤，当时她只当是随口闲聊。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青椒？”林溪指着自己餐盘里被仔细挑出来的青椒丝，这些青椒不知何时已经被顾夜夹到了他的碗里。她记得自己从未明确说过讨厌青椒，只是在每次吃到时都会下意识地挑出来。
顾夜低头吃饭，耳尖微红，筷子在餐盘里轻轻划动：“上次聚餐时看到的。你每次吃到青椒都会微微皱眉，然后把它们拨到盘子边上。”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溪心头一暖，“还有，你不喜欢茄子的皮，不爱吃太肥的肉，喝汤时总要加一点胡椒粉...”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她的饮食习惯，每个细节都准确无误。林溪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在实验室里专注到忘我的人，会把这些琐碎的小事都记在心上。他甚至记得她吃米饭时喜欢把菜摆在上面，而不是分开盛放。
这时，陆辰端着餐盘凑过来，夸张地嗅了嗅：“哇，今天食堂的狗粮味比糖醋排骨还重啊！”他故意在两人对面坐下，眼睛在他们的餐盘间来回扫视，“顾夜，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给我打饭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细心。”
顾夜面不改色地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给陆辰：“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但他的耳根明显更红了，低头专注地挑着鱼刺，动作细致得像在完成一项精密实验。他特意选了刺少的鲈鱼，每一根细小的鱼刺都被仔细剔除。
林溪忍不住笑了，却在低头时发现自己的碗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排骨。她看向顾夜，他正将剔好的鱼肉放到她的米饭上，鱼刺被完整地剔除，鱼肉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我自己来就好...”林溪小声说，心里却泛起甜意。
顾夜手上的动作不停，又盛了一勺玉米粒放到她碗里：“上次你被鱼刺卡到的样子，我还记得。”他指的是一个月前社团聚餐时的事，当时她不小心被一根细小的鱼刺卡住，咳嗽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连这个他都还记得。
陆辰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我说顾夜，你这照顾得也太周到了吧？连鱼刺都要帮人家挑？”他转头对林溪说，“你都不知道，这家伙为了记住你的口味，特意在手机里做了个备忘录...”
“陆辰。”顾夜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慌乱。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这个动作让林溪更加确信陆辰说的是真的。
这顿午饭在一种默契的节奏中进行。顾夜会在她汤快见底时默默添上新的，会在她嘴角沾到饭粒时递来纸巾，甚至记得把她最爱吃的餐后酸奶提前从冷藏柜里取出来，放在桌上回暖。当林溪打开酸奶时，发现温度刚刚好，不会太冰伤胃。酸奶盖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
“你把我当小朋友照顾了。”林溪捧着温热的酸奶，心里暖暖的。酸奶的盖子已经被细心揭开，边缘擦得干干净净，连吸管都插好了。
顾夜认真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只是想让你吃得舒服些。”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看你吃饭很香的样子，我也觉得开心。”
食堂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远去，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之间流淌。林溪注意到顾夜今天吃得比平时少，餐盘里的苦瓜几乎没动，但他还是坚持把她不爱吃的配菜都解决了。他甚至连她餐盘里的葱花都细心地挑了出来——这是她最不喜欢的配料，却从未明确告诉过他。
饭后，顾夜照例去倒餐盘。林溪在他起身时，无意间瞥见他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显示：“治疗方案已确认，周五启程。”发信人赫然是“波士顿医疗中心”。更让她心惊的是，消息预览里还有一句：“本次治疗周期预计三个月”。顾夜很快按熄了屏幕，但她已经看到了他瞬间紧绷的侧脸。在他转身回来时，左手不自觉地抚过手腕，那个位置今天贴着一块新的胶布，边缘隐约透出青紫色的痕迹。当他伸手接过她的餐盘时，林溪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虽然他很努力地想要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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