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天台上的星星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天际的繁星交相辉映,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这个夜晚点缀光芒。远处的城市灯火如同洒落的星河,将地平线染成朦胧的橙红色,偶尔有车辆的灯光在街道上流淌,像是大地上的流星。秋夜的凉意渐浓,顾夜注意到林溪不自觉地抱了抱手臂,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她肩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那抹熟悉的雪松香气,将林溪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冷吗?”他轻声问,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带着平时少有的暖意。他的手指在为她整理衣领时不经意擦过她的发丝,两人都因为这个意外的接触而微微一怔。
林溪摇摇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外套的衣襟,感受着布料柔软的质感。这个细微的举动让顾夜的眼神柔和了几分,他转身望向远方的星空,侧脸在星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的弧度在夜色中显得既坚定又脆弱。
“我小时候,”顾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悠远,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星空。”他的目光穿过城市的光污染,望向那些最明亮的星辰,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怀念。
他告诉林溪,小时候家里有个很大的天文望远镜,是他十岁生日时祖父送的礼物。那台望远镜有着精致的铜制支架和光滑的镜筒,是他童年最珍贵的宝物。每个晴朗的夜晚,当其他孩子在玩游戏或看电视时,他都会偷偷躲在自家别墅的露台上,用望远镜寻找星座和行星,在笔记本上仔细记录它们的运行轨迹。
“那时候我觉得,星空是唯一不会给我压力的地方。”顾夜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在那些星星面前,我不需要是完美的顾夜,不需要担心考试要考第几名,不用想着要怎么让父亲满意。它们就在那里,永远那么遥远,又那么自由。”
林溪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看见顾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栏杆上敲击着某个节奏,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星光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易碎感。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表现得无懈可击的少年,内心其实一直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
“我们家族,”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声音低沉了几分,“对子女的期望很高。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每个顾家人都要在某个领域做到顶尖。”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林溪能听出其中压抑的重量,就像是在描述一个无法挣脱的宿命。“我父亲是金融界的翘楚,叔叔是知名学者,姑姑是享誉国际的音乐家...而我,从出生那一刻起,人生轨迹就已经被规划好了。”
顾夜说起他父亲是如何从早到晚地安排他的时间:早晨六点起床读英文,七点练钢琴,放学后是数学和物理的强化训练,周末还要学习商业管理。他的童年就像一张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表,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间。就连阅读的书籍、交往的朋友,都要经过严格的筛选。
“有一次,我偷偷参加了全市的航模比赛。”顾夜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了些,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没有告诉父亲,用的是自己攒钱买的材料,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偷偷制作。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是这种感觉。”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航模飞行的轨迹,那个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偷偷追逐梦想的少年。
他赢得了那场比赛的冠军,但回家后迎接他的不是祝贺,而是父亲严厉的质问。“玩物丧志”——这是父亲给他的评价。那个他精心制作的航模,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顾夜转过头,星光在他眼中闪烁,却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在顾家,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应该喜欢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林溪心上。她想起自己从小在父母鼓励下追求梦想的成长经历,与顾夜的人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溪的心微微揪紧。她想起顾夜在航模社时专注的神情,想起他调试设备时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才是真实的他,而不是那个永远冷静完美的学神。那些被他深藏的激情与才华,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渴望飞翔却不得自由。
“很奇怪,”顾夜突然看向林溪,眼神深邃如他们头顶的星空,却又清澈得能倒映出她的影子,“和你在一起,这些沉重的话题也变得轻松了。”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要动人。这不是关于“理想型”的抽象描述,而是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桂花残留的香气,与顾夜身上的雪松味交织在一起。林溪看见顾夜眼中闪烁的星光,也看见那星光深处隐藏的脆弱。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永远完美无缺的学神,只是一个背负着太多期望的年轻人,一个在家族压力与自我追求间挣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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