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拿着那份关于“渊-1号”合金潜在隐患的报告,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所长钱振华的办公室。
“所长!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钱振华正在看文件,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眉头当即就拧成了疙瘩。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比天塌了还严重!”
王建国把报告往桌上一拍,声音都变了调。
“‘渊-1号’!有致命缺陷!”
“你说什么?!”
钱振华“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抢过报告。
他只扫了一眼,那张儒雅的脸,瞬间变得和王建国一样惨白。
万分之一的崩解风险!
这几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球上!
他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军用挎包,对着外面吼了一嗓子。
“备车!马上去中枢!快!”
然后,他一把拉住旁边的王建国,眼神锐利如刀。
“林总工呢?让他跟我一起去!”
十五分钟后。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闯过层层关卡,最终停在了红墙之内,一栋肃穆的办公楼前。
办公室里,龙振国亲自给他们倒了茶。
案牍之后,那位威严的老人,正拿着那份薄薄的报告,看得极其专注。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钱振华站在那里,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林渊,站得笔直,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地板。
终于,老人放下了报告。
他抬起头,那双如同星海般深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林渊。
“你的意思是,没有这个德国佬的‘HX-3’催化剂,我们的发动机叶片,就有可能在天上变成一堆废铁?”
老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千钧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钱振华的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是,首长。”
林渊迎着老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是为了百分之百的保险。”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有力。
“我们的天空,不容许有万分之一的风险!”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精准地打进了老人的心坎里!
老人那张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好!”
他赞许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好一个‘不容许有万分之一的风险’!”
可随即,他又犯了难,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通过非官方的民间渠道,秘密采购……这可不好办啊。”
“这个人,既要绝对可靠,又要精通外语和海外贸易,还得有自己的门路……”
机会来了。
林渊像是思考了片刻,才状似不经意地开了口。
“首长,我倒是认识一个人,或许可以胜任。”
“哦?说来听听。”老人眼睛一亮。
“他叫苏文山,以前在进出口公司当顾问,精通德、英、法三门外语,早年在欧洲做过生意,有一些私人的商业关系。”
林渊语气平稳地介绍着。
“最重要的是,他女儿是我的朋友,知根知底。我可以担保,他的立场,绝对可靠。”
“苏文山……”
老人在嘴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回忆什么。
林渊看火候差不多了,抛出了最后一句。
“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好像因为一些历史遗留的‘海外关系’问题,正在接受审查,工作也停了。”
此话一出。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钱振华和龙振国,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渊。
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竟然把算盘打到了首长这里!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简直就是明示!
老人也愣了一下,随即深深地看了林渊一眼,那眼神里,有惊讶,有审视,最后,竟然化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欣赏。
好小子!
不光是个技术上的天才,还是个懂得用阳谋的人精!
他喜欢这种不拐弯抹角的聪明人!
“哈哈哈……”
老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洪亮,驱散了满屋的紧张。
他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瞬间接通。
“给我接后勤部!对,就是刘副部长停职后,现在管事的那个人!”
老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几秒后,他对着话筒,用一种冷得掉渣的口气下令。
“我是谁你不用管!”
“你听着,立刻停止对进出口公司一个叫苏文山同志的一切审查!马上!”
“另外,总参会立刻下发一份文件,任命他为‘特殊材料海外联络采购办公室’主任,级别暂定为副局级!专门负责七〇三所的专项采购任务!”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查他,现在,都给我撤销!听明白没有!”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他的工作!”
挂断电话。
老人看着林渊,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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