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把襁褓接过来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内衬那道缝线。他没急着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块旧布,指尖在缝隙处来回摩挲。苏婉靠在他肩上,身子还软,呼吸贴着他脖颈,一下一下地热。
陈百草站在台阶下,没再往前走一步。他拄着拐杖,目光落在林寒手里的布上,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林寒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襁褓。他用指甲轻轻挑开缝线,那张薄纸滑了出来。纸上画着山川河流,中间一个红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玉佩所指,非地非物,乃命之始。
他念出这句话,声音不大,但周围安静得能听见纸页翻动的声音。
苏婉撑起身子,从他肩膀上探头看过去。“这字……怎么像是我娘写的?”
林寒一愣,“你见过她字迹?”
“小时候陪嫁箱子里有封信,我没敢多看。”她伸手摸向腰间,取出一块玉佩,玉色微青,纹路是半条龙形,“这个一直贴身带着,说是保平安。”
林寒盯着那玉佩,忽然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自己那半块——是当年在药铺后院捡到的,边缘不齐,也是一半龙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
玉佩靠近时,空中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锁扣合上。两块玉严丝合缝拼在一起,龙纹完整,表面泛起一层微光。那光一闪而过,映出一幅虚影——正是纸上所绘的地图,但更清晰,多了几处标记。
陈百草忽然咳嗽两声,“三十年前,我带你们娘俩离开的时候,走过这条路。”
林寒皱眉,“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老头叹了口气,“只知道这块玉不能丢,也不能让人看见。你娘说过,等它自己找上门,你就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
“你本来的地方。”
苏婉拉住林寒的手腕,“地图上的红点,在宫城外三十里,荒岭深处。那里不是坟地,也不是庙宇,是个冰室。”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爹提过。”她声音低了些,“他说,皇室有个禁地,埋着不该活的人。”
林寒没再问,直接把玉佩收进怀里。他一手扶着苏婉,转身就走。
陈百草赶紧跟上,“夜里去不得,那边有守卫,还有阵法。”
“现在不去,明天就被人抢先了。”林寒脚步不停,“我娘留这东西,不是让我供着看的。”
三人出了高台区域,绕过禁军巡逻路线,借夜色掩护往城外行。路上没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快到荒岭时,天边刚泛白。远处山影黑沉沉压着,风里带着冷意。
陈百草从袖中摸出一块铜牌,“这是御医令,只能用一次。过了结界,就得靠你们自己。”
林寒接过牌子,在一道石墙前停下。墙上刻着符文,隐隐发蓝。他把铜牌按上去,符文闪了两下,裂开一条缝。
三人钻进去,山路陡然变窄,两边石头长得奇形怪状,像是被火烧过又冻住。
玉佩开始发热。
林寒把它拿出来,发现它正对着前方一座覆雪岩壁微微震动。他走过去,一掌拍在冰层上。咔嚓一声,冰壳碎裂,露出后面一道石门。
门上浮雕正是两条龙缠绕成环,中间空缺处的形状,和他们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样。
林寒把玉佩按上去。
门开了。
一股寒气扑出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等风停了,里面现出一座巨大冰室,四壁结霜,地面铺满冰砖,中央停着一口棺材。
棺材通体透明,像是整块寒玉雕成。里面躺着一个人,穿着白色长袍,面容安静。
林寒走近几步,心跳突然加快。
那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连鼻梁上那道小疤都在。
苏婉站到他身边,声音发颤:“这是……你?”
林寒没答。他盯着冰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一间密室,烛火摇晃,有人在写药方;一只手伸进火炉,取出一枚丹丸;还有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哭着说“求您让他走”。
那些事他从没见过,却像亲身经历过。
陈百草站在门口没进来,“这地方三十年没人踏足。你娘最后一次来,就是把你抱出去的时候。”
“把握?”
“你以为你是头一回出生?”老头苦笑,“你本不该死,可为了救人,耗尽魂魄,只剩一口气吊着。他们把你封在这儿,等下一世醒来。”
林寒转头看他,“谁救的我?”
“你自己。”苏婉忽然开口。她指着冰棺盖子,上面刻着八个字:转世医仙,魂归此处。
“医仙……是你前世。”
林寒沉默片刻,伸手摸向冰棺。指尖刚碰到表面,玉佩突然发烫,整座冰室嗡的一声轻震。
地面冰砖出现裂纹,一道光从棺底升起,照在玉佩上。拼合的龙纹开始转动,投出一幅立体图影——是皇宫布局,但和现在的不一样,多了几座殿宇,其中一处标着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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