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哨声穿透浓雾,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不似寻常山歌,更似某种信号的传递,或……召唤。
峡谷中,青藤寨的幸存者们顿时骚动起来,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恐惧、希冀与更深的绝望的神情。
“是……是他们吗?”那老妇人声音发抖。
“阿嬷,会不会是黑石寨的救兵?”瘦小少年阿图抱着一丝希望。
“黑石寨的猎手,不会吹这种调子……”先前说话的健壮汉子面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简陋的木矛。
凌云与苏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这笛哨声出现得太巧,就在他们清理尸堆、救治伤员之后。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阿木,保护众人退到山壁凹陷深处,尽量隐蔽。婉清,戒备。”凌云低声吩咐,自己则向前几步,站在众人与笛哨声来向之间,神识悄然外放,离火佩微微发热,随时准备激发。
苏婉清点头,玄阴真罡暗运,袖中扣住了两枚“冰魄丹”,站到凌云身侧。阿木也紧张地举起吹箭,护在青藤寨妇孺身前。
笛哨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轻微的、仿佛许多细足踩踏落叶的“沙沙”声。
浓雾翻涌,数道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为首一人,身材瘦高,披着一件用某种深色鸟羽与兽皮缝制的奇异斗篷,头戴插有彩色翎羽的藤冠,脸上涂抹着黑白相间的油彩,看不清具体容貌,唯有一双眼睛在油彩下显得格外锐利深邃。他手持一柄白骨制成的短笛,方才那诡异的笛哨声,显然出自他口。
在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装束奇特、气息精悍的苗人。他们穿着紧身的皮质短打,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绘有靛蓝色的诡异纹身,手持弯刀、竹矛、吹箭等兵器,眼神冷漠,动作矫健,行走间几乎无声,显然都是擅长山林追踪与搏杀的好手。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他们队伍中间,有四人用粗竹竿抬着两副简易担架。担架上覆盖着厚厚的蕉叶,看不清躺着何人,但担架边缘,隐约有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渗出。
这支队伍的出现,带着一股与黑石寨、灰苗寨猎手截然不同的彪悍与神秘气息。他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与峡谷秽气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内敛的阴寒波动。
羽冠男子停下脚步,白骨笛垂下,锐利的目光扫过燃烧的尸堆、处理过的地面、以及被凌云护在身后的青藤寨众人,最后落在了凌云与苏婉清身上。
尤其在凌云腰间那块不起眼的灰白“阵枢”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外乡人。”羽冠男子开口,声音嘶哑,语调古怪,但中原官话还算清晰,“是你们,驱散了此地的‘腐瘴’,还救了这些‘弃民’?”
“路过之人,见疫病横行,略尽绵力。”凌云不卑不亢,平静回应,“阁下是?”
“黑石寨、灰苗寨的人,称我们为‘守山人’。”羽冠男子淡淡道,“这片山林的‘腐瘴’与‘瘟毒’,本归我们监控、清理。你们,越界了。”
守山人?凌云心中一动。从未听石岩寨老提过。看其装束气息,显然是与世隔绝、传承古老的特殊部族,职责或与监控、处理南疆深山中的异常有关。
“越界与否,暂且不论。”凌云指向担架,“阁下同伴似乎有伤,可否容在下一观?或许能助一臂之力。”
羽冠男子眼神微动,似在权衡。他身后一名脸上有狰狞疤痕的汉子忍不住低声道:“头人,这两个外乡人手段诡异,怕是……”
“闭嘴。”羽冠男子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回凌云身上,“你能治‘腐毒’与‘虫噬’?”
“可试。”
羽冠男子沉默片刻,侧身让开:“请。”
凌云示意苏婉清保持警惕,自己走上前。一名守山汉子掀开担架上的蕉叶。
只见担架上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男子,与这些守山人装束相似,但此刻状态极惨。一人胸口有一道巨大的撕裂伤,伤口边缘已呈不祥的墨绿色,腐烂流脓,隐约可见白骨,与青藤寨阿木的伤势类似,但更深、更毒。
另一人则更诡异,他裸露的腹部皮肤下,竟有数个拳头大小的鼓包在缓缓蠕动,仿佛有什么活物即将破体而出!两人面色青黑,气息奄奄。
“腐毒狼爪所伤,已侵心脉。”“虫噬’,是误入了‘血线虫’的巢穴。”羽冠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我们的巫药,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他们,撑不过今夜。”
果然是同源秽毒与虫患!而且看伤势,他们遭遇的东西,比青藤寨遇到的更加凶猛、诡异。
凌云凝神检查。灵瞳之下,情况清晰。胸腹受创者,腐毒已深入脏腑,心脉被丝丝缕缕的墨绿秽气缠绕。而那“虫噬”者更为棘手,其腹腔内盘踞着数十条比阿木体内更加粗壮、凶恶的暗红血线虫,它们甚至结成了一个小型的“虫巢”,不断分泌毒素,吞噬宿主精血,并产下虫卵!
“伤势很重,但尚可一试。”凌云沉声道,心中已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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