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的手艺果然精巧,不过一日功夫,一个与王秦氏所赠安神香囊外观别无二致的仿品便已制成,内部预留的空隙恰到好处。柳当归也秘密调配好了追踪药粉,无色无味,细腻如尘,只需极少一点,便能持久附着,且唯有他特制的寻踪蛊能敏锐感知。
计划悄然铺开。这日午后,沈璃算准王秦氏送完洗净衣物返回后院的时机,故意抱着一摞图纸从她对面的回廊走来。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沈璃“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下,手中的图纸散落一地,那个精心准备的仿制香囊也从袖中滑落,掉在王秦氏脚边。
“哎呀!”沈璃轻呼一声,连忙蹲下身收拾图纸,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掉落的香囊。
王秦氏脚步一顿,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只熟悉的香囊上。她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这香囊,似乎和她送给叶先生的那个很像?怎么会从王姑娘这里掉出来?
她蹲下身,帮沈璃捡拾图纸,手指却“无意间”碰触到了那个香囊,随即像是才注意到,拿起来递还给沈璃,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沈姑娘,您的香囊掉了。”
沈璃抬起头,像是刚发现,接过香囊,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红晕,迅速将其塞回袖中,低声道:“多谢秦娘子。”她表现得如同怀春少女不小心泄露了私密物事,完美掩饰了真实意图。
王秦氏看着沈璃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触碰过香囊的手指,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疑虑和警惕。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的水缸边,借着洗手的机会,反复搓揉指尖……
然而,柳当归的药粉岂是那么容易彻底洗净的?极微量的颗粒已然渗入她指尖的纹理之中。
当晚,柳当归暗中放出寻踪蛊,确认药粉已然附着成功,且王秦氏并未察觉异常,计划初步成功。陆清昭得知后,只是淡淡颔首,吩咐暗中密切关注王秦氏的一切动向。
但王秦氏并非被动之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日里那“意外”的蹊跷,虽然无法确定具体原因,但一种被窥探的危险感已然升起。她决定不能再等,必须加快步伐,并且……需要制造一些混乱来转移视线,最好能离间那些可能威胁到她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对她最为同情、也最容易利用的叶明霄,以及那个对她似乎已有疑心、且与叶明霄关系匪浅的陆清昭身上。
机会很快来临。次日,叶明霄需陪同叶靖安外出巡查河堤,临行前特意去看了看温念之,又嘱咐王秦氏帮忙照看一二。王秦氏自然是柔顺应下。
叶明霄走后不久,王秦氏端着一碗以感谢府衙收留为由,用自己微薄工钱购买,更显心意的冰糖燕窝来到温念之房间。喂他喝下后,她又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对温念之柔声道:“温公子,这是民妇用家乡的土方子做出来的的安神药油,您午间涂些在太阳穴,能宁神助眠。”——这药油是她自己用冥萝根及其他几味麻痹神经的草药偷偷调配的好东西。
温念之不疑有他,接过药油。王秦氏并未久留,很快便退了出去。
然而,不过一炷香后,温念之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心悸气短,竟直接呕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伺候的小厮吓坏了,连忙跑去叫人。最先赶到的恰是就在附近查验药材的陆清昭和王秦氏!
陆清昭一眼看到温念之的症状和打翻在地的药油,脸色骤变,立刻上前扣住温念之的脉门,又迅速拿起药瓶放到鼻下一嗅——虽被其他草药气味掩盖,但他立刻辨出了其中冥萝根加重了剂量后的异样气息!
“这药油从何而来?!”陆清昭猛地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比温念之还白的王秦氏。
王秦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出,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声音破碎不堪:“是…是民妇…民妇该死!是民妇看温公子近日睡眠不安,想起…想起娘家一个安神的偏方…就…就自己偷偷配了点药油…本想帮公子…民妇不知会如此…民妇真的不知啊!民妇只是好心…呜呜呜…”她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话语逻辑混乱,充满了愚昧好心办坏事的悔恨与恐惧。
陆清昭眼神冰冷至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用药!”他心中几乎已断定此事绝非“好心办坏事”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叶明霄因临时有事提前返回府衙,刚进门便听到这边动静,急匆匆赶来,正好看到温念之虚弱呕吐、王秦氏跪地痛哭、陆清昭面色冰寒厉声斥责的一幕!
“念之!”叶明霄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扶住温念之,看他痛苦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急忙问,“怎么回事?!”
陆清昭将手中的药瓶递到他面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她私自配置药油给念之使用,内含大量冥萝根,导致念之中毒!”
叶明霄难以置信地看向跪在地上、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王秦氏。王秦氏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叶明霄,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和无尽的委屈:“叶先生…民妇没有…民妇真的只是想帮温公子…民妇不知道那药那么厉害…民妇娘家以前都是这么用的…民妇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您相信民妇…”她哭得语无伦次,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只是个愚昧无知、好心闯下大祸的可怜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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