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云州府衙的后堂气氛凝重如铁。卷宗堆积,线索却杂乱无章,如同迷雾。
叶明霄和陆清昭反复梳理卷宗,贺驰带人重新走访,林云飞日夜巡视,柳当归潜心研究灰烬残页。前四名失踪者家世、年龄、样貌、性格各异,明面上的共同点难以捕捉。
焦虑如同实质,压迫着每个人。距离满月之夜,仅剩三天。
“一定有什么被我们忽略了……”叶明霄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墙上杂乱无章的线索图,“不图财,不害命,手段诡异……目的究竟是什么?”
陆清昭抬眸,眼下亦有淡青,声音依旧平稳:“急躁无用。从结果反推。她们被选中,必有缘由。”
压力之下,一个看似合理的共同点被提炼出来:这四位小姐,皆出身富商或乡绅之家,家资丰厚,且都已在议亲或近期有定亲的迹象。
“难道是与婚嫁聘礼、嫁妆有关的邪术?需要特定家世和‘待嫁’身份的女子?”叶明霄推测道,那残页似婚书碎片,“下一个,五日之后”更像一句邪恶的催命聘礼。
顺着这个思路,他们迅速锁定了城东米商杜家的千金——家资丰厚,三日后便将交换更贴,时间点与五日期限高度契合。
“保护杜小姐!满月前夜绝不能出事!”叶靖安下令。
前夜,叶明霄、陆清昭、贺驰、林云飞四人亲自潜伏杜家绣楼四周。月色清冷,四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一夜过去,直至天明,风平浪静。
杜小姐施施然走出房门,对昨夜暗处的波澜涌动浑然不觉。
“猜错了?”林云飞一脸懵懂。
贺驰脸色难看:“目标不是她?还是打草惊蛇了?”
叶明霄眉头紧锁,挫败感油然而生。陆清昭沉默地望着清晨的院落,清冷的侧脸看不出情绪,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凝重。
就在几人无功而返,回到府衙气氛低迷之际,一名衙役急报:“大人!有一位姓沈的姑娘报案,称其师妹昨夜失踪了!”
几人精神一凛,立刻前往前堂。
堂前站着一位青衣女子,容颜明媚,气质干练飒爽,眉宇间带着焦灼,正是报案人沈璃。她见到叶靖安正要开口,目光却猛地瞥见了旁边的陆清昭,顿时惊讶:“清昭?你怎么在此?”
陆清昭抬头,漆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微微颔首:“沈师姐。”
师姐?叶明霄等人皆是一怔。
沈璃顾不上寒暄,急声道:“清昭,你在此正好!失踪的是绮羽!小师妹不见了!”
“什么?!”陆清昭脸色骤变,周身气息瞬间冷冽如冰,眸中锐光迸现。叶明霄站在他身侧,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震惊与寒意。
陈绮羽?是陆清昭已故师父的独女!
沈璃快速道:“我昨日才护送绮羽到云州访友,宿在城南客舍。昨夜我就在隔壁,竟未察觉任何异常!今早她人已不见,门窗完好,只留下这个!”她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张暗红色残页,写着那熟悉的邪异字迹:【下一个,五日以后】
相同的预告!但目标却完全出乎预料!陈绮羽并非本地富商女,也无婚约在身!
他们之前的推断,被彻底推翻。
“绮羽……”陆清昭声音低沉,手指紧握残页,指节泛白。
“沈姑娘,详情如何?请细说!”叶明霄强压下震惊,立刻追问。
沈璃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忆:“绮羽近来并无异常,只是……对了,约莫十天前,我们途经云州郊外时,曾去素月庵上香祈福。庵中一位看似和善的婆子赠予她一个绣工精巧的小小护身符,说与她有缘,能保平安。绮羽觉得有趣,便一直贴身戴着!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小小的护身符散发着异香。”
“素月庵?护身符?!”叶明霄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猛地看向贺驰,“快!再去问前几家!仔细问!小姐失踪前是否去过素月庵,是否得过一个特别的护身符!”
贺驰立刻带人飞奔而去。
消息很快确认:第一家李家、第二家孙家……之前询问时丫鬟惊惧未细想,此刻经反复提醒和描述符袋样子,都陆续想起来——小姐失踪前确曾去过素月庵,并得过一个类似的护身符!只是小姐失踪后符袋也一同消失,故而先前未被重视!
真正的共同点浮出水面:素月庵,以及那个看似祈福、实为标记的诡异护身符!而非他们之前推断的家世与婚约!
“素月庵……”叶明霄一拳砸在掌心,既懊恼又兴奋,“这才是关键!我们被表象误导了!而且,”他顿了顿,回想起卷宗里的描述和沈璃师妹的容貌,补充道,“这几家小姐,包括陈姑娘,似乎都容貌甚美。”这或许也是被选中的条件之一。
陆清昭眼中寒芒更盛:“那护身符,恐怕才是追踪和下手的关键。”他看向沈璃,“师姐,可知那婆子模样?”
沈璃努力回忆:“大约五十岁上下,面容普通,穿着灰布衣裳,像是庵里做杂役的,但眼神……现在想来,似乎过于活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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