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昭继续在台上检查尸身,叶明霄在从旁辅助,并提出想法。
这时,柳当归也挤了过来,他虽不是仵作,但医毒相通,蹲下来看了看陆清昭指出的针孔,又凑近了极其小心地扇闻,皱紧了眉头:“这毒性…好生猛烈!见血封喉啊!像是用几种极厉害的蛇毒和草乌头提炼而成的混合毒素,剂量虽小,但中者立毙!调配此毒的人,是个高手!而且这毒带有极轻微的酸腥气,若非老夫鼻子灵,几乎闻不出。”
柳当归的补充,让案件的性质更加凶险,也提供了毒药的可能特征。
另一边,林云飞也没闲着,他仗着身手灵活,早已跃到旁边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被围起来的人群,尤其是那些傩班的人,锐利的目光试图找出谁的表情最不自然。
温念之一直在台下看着,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惨剧吓到了。但他更多的是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看着陆清昭如同变戏法般从尸体上发现那些几乎看不见的线索,冷静、专业、近乎无情;他又看着叶明霄,他虽初时惊愕,却迅速镇定下来,不仅完全信任那位陆仵作的判断,更能迅速理解并补充推理,条理清晰地发号施令,与陆清昭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两人,一个如冰,一个似火,一个洞察幽冥,一个明断阳间,此刻为了追寻真相,竟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折的、无比专业和强大的默契。
温念之看着他们之间那旁人难以插入的默契氛围,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
刚才对叶明霄生出的那点钦佩和惊艳,立刻被一种强烈的、想要打破这种默契的冲动所取代。
他撇撇嘴,故意凑到叶明霄身边,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人听到的声音“撒娇”道:“明霄~死人了,我好害怕,我们别待在这儿了嘛~反正有官差和那个……陆先生在处理了。你陪我去买碗压惊的甜汤好不好?”
他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将叶明霄的注意力从案子和陆清昭身上拉回来。
叶明霄正全神贯注地思考案情,被他这么一打岔,不由得蹙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念之,别闹,这是命案现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
台上,正俯身检查的陆清昭动作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周身那刚刚因为专业探讨而稍显缓和的气息,瞬间又冷了下去。
温念之将陆清昭的反应看在眼里,非但不收敛,反而更加起劲,几乎要挂在叶明霄胳膊上:“可是我害怕嘛!你小时候我害怕了你都会陪我的!”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突然高声喊道:“陆先生!叶公子!找到了!在台子附近找到这个!”
只见那差役用布包着手指,捏着一片比小指甲盖还要小薄如蝉翼的、黄铜制成的、形状奇特的微型簧片。它的一端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小铆钉孔,边缘有轻微的变形,像是从某个精密装置上崩裂或脱落下来的。
关键的物证,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叶明霄立刻甩开温念之,快步上前查看。陆清昭也直起身,目光锐利地投向那枚小小的簧片。
温念之:“……”
他看着叶明霄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台上那个瞬间重新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的陆清昭,气得暗暗跺了跺脚。
陆清昭将簧片置于白纸上,递到灯光下:“一枚断裂的机簧部件。材质精良,做工精巧,绝非寻常之物。看其形状和铆钉孔,应是某种小型击发或闭锁装置的关键零件。”
陆清昭又拿起那枚微型簧片,将其虚拟地贴合到桃木剑刃的凹痕上——形状完全吻合!
现在,一切豁然开朗!
陆清昭冷声道,“这枚簧片,就是凶器曾存在于现场、并与死者兵器发生碰撞的铁证!它独一无二,凶手绝无可能事先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掉包!”
陆清昭站起身,走向那群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傩班艺人。叶明霄默契地紧随其后,目光同样锐利地扫视着他们。温念之也下意识地跟了两步,屏息看着。
“死者是何人?在傩班中任何职?”陆清昭冷声问道。
一个像是班主模样的老者颤巍巍回答:“回…回大人话,他是我们傩班的台柱子,叫张莽,扮的是‘开路先锋’…他…他可是我们韦州最好的傩舞手啊…”
“他近日可有何异常?与人结怨?”叶明霄接口问道,语气相对缓和,但带着不容敷衍的严肃。
艺人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一个年轻点的学徒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张师傅人挺好的,就是…就是脾气有点冲,前些天好像因为酬劳的事情,跟…跟班主争执了几句…但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啊…”
班主立刻急了:“那是误会!早就说开了!再说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害死我的台柱子啊!”
就在这时,另一个抱着“小鬼”面具的舞者突然怯生生地插话:“那个…张师傅刚才上场前,好像和一个人站在那边角落里说了几句话…那人穿着深蓝色的衣服…看着有点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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