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没有立刻回答,维持着趴在他膝上的姿势,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平静海面。
阳光刺眼,将一切都镀上了不真实的光晕。
半晌。
她慢慢撑起身子,摘掉耳机,侧过头。
鸭舌帽不知何时被摘下,冉微言的白发在日光下是暖银调,皮肤也白,如果不是那双绿眸,看起来像个白化病者。
“金奖,银奖,还是铜奖?”她开口,执拗得冷静,“像河神问樵夫那样?”
冉微言眼底那点残存的笑意淡了下去,看着她,评估她此刻的状态。
梁暮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金奖,是你告诉我这股力量的代价是什么。你付出了什么,才能回到过去。”
“银奖,是你告诉我它从哪里来,是天赋,是奇遇,还是什么更可怕的交易。
“铜奖,”她顿住,眼神锁紧他的脸庞,“是你现在就带我回去,回到那个该死的末世里去。”
“然后我们就像以前一样,你继续瞒着,我假装不知道,直到你被带走,我再去营救你,重复无解的宿命。”
“冉微言,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把三个奖励都摆了出来,每个都直指核心,每个都避无可避。
“选一个吧。”她最后说,“或者,你还有第四个选项。”
她推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坐直了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
海风立刻填补了那点空隙。
冉微言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所有情绪都被抽空了的平静。
他抬手,摘下了自己那边的耳机。
“没有金奖,也没有银奖或铜奖。”他叹气,转头不再看向她。
梁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的海面,有快艇划过,拖出长长的白色尾迹。
没有灾变,一切都岁月静好。
“想要河神的斧头,要先丢进去自己的。而我……”
冉微言喉结滚动,仿佛接下来的字句重逾千斤。
“我就是掉进河里的那把斧头。”
梁暮怔忡,眼底的执拗碎成密密麻麻的酸涩,却强忍着没让湿意落下来。
“这股力量,应该算是交换吧。”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
“它是我的一部分,长在了我的身体里,我的存在本身里。剥离它,我就会彻底消散,像从未存在过。使用它……”
“就是在消耗我自己,消耗我的时间,我的存在。”
梁暮无声落泪,喃喃着:“我就知道,从未来回到过去,怎么可能阻止未来发生的事。”
没有过去,哪来的未来。
“上一世的我,最后是死了对不对?”
所以你才会说不要离开。
冉微言伸手,掌心覆住她的眼睛,“是。”
“你要回来是要拯救我?”
“我不是要拯救你,是我不能再没有你。”
梁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复杂的眼神,为什么对未来的描述美好到虚幻。
因为那或许不是谎言,而是他用自己不断被磨损的存在为燃料,拼命想要抓住,想要带她抵达的终点。
他不是拥有了神力,他是成为了燃料本身。
梁暮的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你呢?”
冉微言笑着说,“现在,不需要想那么多。”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掌握时间的神,而是注定要烧完的薪柴。
只是因为他自私,想要在彻底熄灭前,再次拥有她。
即便是另一个自己,那个十七岁的自己,他也不想让梁暮遇见。
海风呼啸,远处游人的欢笑声愈发刺耳。
梁暮坐在那里,浑身冰凉。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她面前终于剥开所有伪装,露出血淋淋内核的少年。
泪水早就凝固,她已经哭不出来。
许久,她伸出食指,很用力地戳着他心脏的位置。
“这里也是燃料吗?”
冉微言愣住了。
梁暮的手指没有收回,反而又往前顶了顶,像是要戳穿他的胸膛,触碰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你的快乐、依赖、不舍,还有你那些笨拙的,气人的,让我无可奈何的举动。这些,也是烧完就没了的消耗品吗?”
她逼视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的目光有丝毫闪躲。
冉微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如果都是,”梁暮牵起唇角微笑,“那你就继续烧。烧到形销骨立,烧到最后一刻。”
“但你必须带着我。”
她的手指从他心口移开,转而抓住了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握住。
“我不管你是斧头还是薪柴,是两百岁还是十七岁。你是冉微言,是我的冉微言。”
“要烧,就一起烧。要耗尽,就一起耗尽。别想再把我推开,别想一个人去当什么悲壮的英雄。”
“你的实话我听到了,现在轮到我的实话了。”
“我选的奖励是,你和我,一起面对。”
在结束前,焚尽所有阴霾与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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