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少年的腹鸣,响亮得有些滑稽,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
冉微言自己也愣了一下,紧接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
他下意识想蜷缩身体,却因为还被梁暮按着肩膀而动弹不得,只能窘迫地移开视线,长睫慌乱地颤动。
梁暮的唇角往上扬了扬,又很快被她强行压回。
有点想笑,又有点荒谬的无奈。
她松开手,转而在他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行了!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去洗漱。”她嘱咐完便出了房门。
冉微言还坐在床沿,还没从刚才那的转折完全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拍过的地方,指尖触及短短的发茬。
脸颊的热意迟迟褪不去,连耳根都蔓延上浅粉。
他盯着房门愣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攥了攥衣角,心跳竟比刚才窘迫时还要快些。
腹鸣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他懊恼地闷哼,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嗯,不想。”
明知面前无人,他低低应着。
梁暮在厨房里翻寻食材,除了昨天程屹送来的,还有几种肉罐头。
因为电费昂贵,家里冰箱只作为储存柜,她外出前会把不耐储存的食物消耗完。
她打开三罐红烧牛肉罐头,倒进盘子里,直接用微波炉加热。
还有几包奶粉,她给热水壶装了水,刚插上电,跟着壶底就传来低低的嗡鸣。
然后她听着卫生间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掬起清水拍在脸上的声音,再叮地一声。
是食物加热好了。
梁暮打开微波炉门,用干布拿出盘子,再把牛肉分一半到另一个盘子。
拖鞋踩在地板上,踢踏踢踏响,她走到桌边放下盘子,瓷器与木头轻轻相碰出了短促的鼓咚。
接着她回到厨房,从收纳柜拿出不锈钢盆。
此时沸水在壶里翻涌,咕嘟声沉沉地灌满厨房,白雾般的水汽滋滋往外冒。
咔哒!
开关精准弹起,沸水余腾还在壶里轻颤。
梁暮一手拎起壶柄倒了些水在盆里,一手捏着盆边摇晃,随后将水倒掉。
烫洗完,她将盆放回桌上,身体往后仰了些,手抬起又倾斜,开水哗啦入盆,白汽猛地窜起。
这些声音,是寻常生活里最微不足道的。
但在被死亡和危险笼罩的末世中,感觉就特别不一样。
它们不再是微不足道的日常,而是成了活着的确证。
梁暮撕开奶粉的包装,尽数倒进水里,拿起筷子搅拌。
“朝朝。”冉微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暮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他已经洗漱完,但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
“我来吧!”他一脸跃跃欲试。
“搅到不烫手就行。”
梁暮听他郑重其事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心情也愉悦了些。
眼里有活又听话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等她洗漱完回来,冉微言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好,背挺得笔直,像是在等待一个重要仪式的开始。
那双眼睛从看见梁暮的出门,到坐进椅子,毫不掩饰地追随着她移动。
梁暮端起自己那杯温热的牛奶,抿了一口,温度正好合适。
罐头食品的味道虽然总是过于浓重和单调,钠含量也高得惊人,但在当下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整个吃饭的过程,异常安静。
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勺子偶尔碰到碗盘的轻响。
但梁暮能清楚地感觉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她抬眼望过去时,冉微言半点没躲,反倒目光愈发灼灼。
活像台人形摄像机,镜头从头到尾只跟随一人。
那个梦的影响,省略了相处相知的环节,就已让冉微言对她足够依赖。
她默不吭声地吃完喝净,然后就见冉微言几乎是同步停下。
这次光盘了。
梁暮扫过桌上那个不锈钢盆,里面还剩有牛奶。
“喝掉,别浪费。”
末世生存第一条,不浪费任何能入口的东西。
冉微言没有丝毫犹豫,将剩余的牛奶倒进自己杯子里,再次喝光。
放下空杯,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沾了点奶渍的上唇,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太规矩,又立刻抿紧。
梁暮看在眼里,没有说话,站起身要收拾碗盘。
冉微言也立刻站了起来,动作甚至比她更快,伸手去拿她面前的空盘。
“我来洗。”他说。
梁暮没有拒绝,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弓腰低头洗盘子,还顺手把台面擦洗了,最后再分门别类地放还柜子。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期待,“朝朝,洗好了。”
“嗯,很棒。”她淡淡地回应。
冉微言走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
一米八左右的个头,但因为瘦得过分,总给人脆弱易折的错觉,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身高。
此刻他站直了靠近,两人之间距离缩短到不足半米,顿时形成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梁暮需要微微仰起脸,视线才能从他的下巴,挪到那双定定望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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