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先生正在教大家读大燕的《论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字句刚落,窗外就传来码头的喧闹声。我忍不住探头望去,只见几艘挂着京都商号旗帜的大船靠岸,船员们正忙着卸货,箱子上的封条印着陌生的徽章。
“二次郎,认真听讲。”先生轻轻敲了敲我的书桌,我连忙收回目光,却留意到坐在后排的佐藤勇也在偷偷往码头方向看,眉头微微皱着。
放学后,我和佐藤勇一起往瓷器作坊走。路上,他突然开口:“京都来的船,运的是铁矿和硫磺,还有不少工匠。”
我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去码头帮我娘搬东西,看到的。”佐藤勇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工匠,看着不像做农具的,倒像是……造火器的。”
我们走到作坊门口,就看到刘师傅正和阮大人说话。阮大人穿着便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说:“麻烦刘师傅多留意那些京都来的年轻人,有异常及时禀报。”
刘师傅点头:“阮大人放心,我会盯着的。只是这些孩子里,像二次郎和佐藤勇,都是真心想学手艺,不想惹事。”
阮大人看了我和佐藤勇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都该有安稳日子过,我们也不想打仗。”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作坊。
佐藤勇的脸色有些复杂,默默走到角落,拿起瓷土开始揉泥。我看着他,心里也乱糟糟的——我既不想背叛佐藤勇,也不想让大燕的人受伤害,更不想看到刚过上的好日子又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京都来的工匠们没有去火器作坊,反而在口岸旁边租了个院子,每天关着门,不知道在忙什么。偶尔能听到院子里传来打铁的声音,还有奇怪的爆炸声,吓得周围的百姓都不敢靠近。
这天,张大妈带着妇人们来作坊送点心,看到我们,笑着说:“最近京都来的那些人真奇怪,天天关着门干活,还不让人靠近,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刘师傅接过点心,笑着说:“说不定是在研究新的农具,咱们不管这些,好好做瓷器就行。”
可我能感觉到,刘师傅心里也在担心。他最近经常去火器作坊,回来后总是皱着眉头,有时候还会悄悄检查作坊的门窗,好像怕有人来偷东西。
佐藤勇的母亲也来作坊帮忙,她私下里拉着我娘说:“天皇让那些工匠来造火器,说是为了保护倭国,可我看啊,是想和大燕打仗。真要是打起来,咱们这些百姓又要遭殃了。”
娘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现在日子这么好,能吃饱穿暖,还能学手艺、读书,真不想打仗。”
我把她们的话告诉了佐藤勇,他沉默了很久,说:“我爹是京都的武士,他写信来说,天皇已经招募了十万士兵,还让工匠们尽快造出火器,说是三个月后就要攻打长崎港。”
“三个月后?”我心里一紧,“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告诉阮大人?”
佐藤勇摇了摇头:“没用的,就算告诉了,天皇也不会放弃。而且,我爹还说,要是有人敢泄露消息,就会株连九族。我娘和我,都在京都有亲人,我不能害了他们。”
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我知道,佐藤勇心里也不想打仗,可他被亲情和忠诚困住了,根本没办法反抗。
通商口岸的生意依旧红火,可百姓们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京都来的商户不再买丝绸、茶叶,反而大量收购粮食和药品;码头的巡逻士兵也多了起来,每天都在仔细检查来往的船只;大燕的商船也比以前多了,不仅运来货物,还带来了不少士兵。
这天,我和娘去广场上买东西,看到不少百姓围在一起议论。佐藤大叔皱着眉说:“听说天皇要和大燕打仗,这可怎么办啊?我刚进了一批丝绸,还没卖出去呢,要是打仗了,这些东西就砸手里了。”
旁边的千代婆婆也说:“是啊,我还想学大燕的织布手艺,要是打仗了,谁还教我啊?咱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抱怨天皇,不想打仗。我能感觉到,百姓们的心都向着和平,没人愿意再回到以前那种流离失所的日子。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了刘师傅教我做瓷器的样子,想起了先生教我读书的样子,想起了赵将军保护我们的样子,还有张大妈给我们送点心的笑容。这些美好的日子,难道真的要因为一场战争而消失吗?
第二天一早,我鼓起勇气,找到了阮大人。他正在海关署处理公务,看到我,笑着说:“二次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把佐藤勇告诉我的话,还有百姓们的担忧,都告诉了阮大人。阮大人听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了片刻,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二次郎。其实我们早就察觉到了,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放心,我们不会让战争破坏这里的安宁,也不会伤害无辜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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