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号”的船锚“哐当”一声砸进杭州码头的浅滩,溅起一片水花。
柳文渊率先踏上码头的青石板,身后跟着两个水师兄弟,押着被反绑双手、堵着嘴的谢坤。谢坤低着头,双脚在石板上磨蹭,每走一步都透着不情愿,却被水师兄弟死死按着,半点挣扎不得。
林素娘挎着布包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把短刀的刀柄,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码头上来往的人多,她怕有王家的眼线混在里面。
“走,直接去水师营!”柳文渊没停脚,朝着码头东侧的水师营方向快步走。
泉州王家的事刻不容缓,谢坤招供的消息太惊人——五千私兵、藏在刺桐城的通敌账本,还有那些偷偷运给西夏的火器,要是晚一步,这些证据指不定就被销毁了。
水师营里一片忙碌。
远远就能看到二十艘战船整齐地停在岸边,船帆虽然收着,但船身上的火炮口擦得锃亮,黑漆漆的透着威慑力。不少水师兄弟扛着粮食袋、搬着箭筒往船上运,还有人蹲在船舷边,拿着工具检修“水底龙王炮”,金属碰撞的“叮叮”声混着吆喝声,热闹得很。
阮小二正蹲在一艘战船的甲板上,手里拿着块抹布,仔细擦着一门火炮的炮口,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是柳文渊,立马扔下抹布,从甲板上跳下来,快步迎上去:“柳大人!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明州那边顺不顺利?”
“还算顺利,抓了谢坤,也审出了泉州王家的底细。”柳文渊拉着阮小二往旁边僻静处走,声音压得低了些,“阮统领,泉州王家的事刻不容缓!谢坤招了,他们藏了通西夏的账本,还私养了五千私兵,那些私兵手里还有火器,必须尽快拿下,晚了怕他们毁了证据!”
阮小二一听,搓了搓手上的油污,眼神瞬间沉下来:“柳大人放心!我早就让兄弟们把‘水底龙王炮’检修好了,二十艘战船随时能走!粮食、箭矢也备得差不多了,五百水师兄弟都卯着劲呢!”
他顿了顿,又皱起眉:“不过泉州海路复杂,近海带暗礁,尤其是入夜后,船容易触礁。咱们去泉州得走海路,得找个熟路的向导,不然再厉害的船,撞上暗礁也得沉。”
“我来当向导!”
林素娘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她刚把谢坤交给水师兄弟看守,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把玩着那把短刀,“泉州港的每块暗礁我都记着!小时候跟着我爹跑船,泉州到杭州的海路我走了不下百遍,闭着眼都能避开暗礁,连哪块礁石在涨潮时会被淹、退潮时会露出来,我都门清!”
柳文渊一听,下意识皱起眉:“素娘,王家私兵有火器,而且他们在泉州势力大,海路说不定还有埋伏,太危险了。”
他不是不信林素娘的本事,只是上次舟山对付倭寇,林素娘就差点受伤,这次面对的是装备更好的私兵,他实在不想让她再冒风险。
林素娘却“唰”地拔出腰间短刀,刀身映着阳光,闪着冷光。她拍了拍刀鞘,语气带着股不服输的劲:“柳大人,我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上次舟山倭寇那么凶,我都没怕,还怕王家那些只会欺负百姓的软蛋?再说,除了我,你一时半会儿去哪找这么熟泉州海路的向导?”
她说着,还耍了个刀花,短刀在她手里转了个圈,又稳稳插回刀鞘,动作利落得很——这是她跟着爹跑船时练出来的本事,对付过不少想抢船的水匪。
阮小二在旁边看得直点头:“林姑娘的本事我信得过!上次舟山水师跟倭寇交手,我就见过她的身手,比不少水师兄弟都利索!有她当向导,咱们走泉州海路能省不少事。”
柳文渊看着林素娘坚定的眼神,又听阮小二这么说,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点头:“好,那你跟我们一起去,但你答应我,凡事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放心!”林素娘立马应下,脸上露出笑容。
水师营的忙碌还在继续。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水手,扛着一筐箭筒往战船上走,脚下被码头的碎石绊了一下,身子一歪,筐里的箭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小子,仔细点!”
阮小二眼疾手快,几步冲过去,一把扶住水手的胳膊,又稳稳托住筐底。箭筒里的箭矢“哗啦啦”晃了晃,却没掉出来。
年轻水手脸瞬间红了,连忙站稳身子,对着阮小二低头:“统领,我错了,下次一定小心!”
“不是下次,是每次都得小心!”阮小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严肃,“这箭是要打汉奸的,每一支都得用在刀刃上,可不能糟践!咱们水师的东西,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换的,浪费不得!”
水手重重点头,抱着箭筒快步跑上战船,小心翼翼地把箭筒摆在指定的位置,还特意往后退了两步,确认摆稳了才转身去搬下一趟。
柳文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水师兄弟这份认真,就是对付王家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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