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勐泐寨的雾气还没散,寨外的山坡上就冒出了星星点点的身影。
露水打湿了石阶,踩上去咯吱作响。
是妇人们挎着竹篮,裹紧了粗布头巾,三三两两地往山坡深处走。阮熊背着药篓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株带绒毛的绿草,忽然停下脚步喊住众人:“婶子们看好了,这才是驱瘴草,叶子边缘有锯齿,闻着带点苦香,可别跟旁边的毒芹搞混了!”
有个胖婶子蹲下来,指着一株长得相似的草问:“阮小哥,这株看着也像啊,叶子也有锯齿。”
阮熊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草拔起来:“婶子您看,这草茎上有红斑点,驱瘴草没有,这是断肠草,碰都不能碰!前几年山那边就有猎户误采了,全家都中了毒。”
胖婶子吓得赶紧撒手,拍着胸口直喘气:“我的娘哟,多亏你提醒,不然采回去可就闯大祸了!”
阮熊笑了笑,把驱瘴草的特征又比划一遍:“这草清热解毒最管用,瘴气就是靠它压下去的。采的时候只掐叶子,根留着还能再长,采完拿回去摊在竹席上晒,别堆太厚,容易发霉。晒干了磨成粉,不仅能防瘴气,蚊虫也能少一半。”
妇人们齐声应着,散开去采草。山坡上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偶尔有人喊 “阮小哥,你看我这株对不对”,阮熊就背着药篓跑前跑后,额角很快渗出汗珠,把粗布褂子都浸湿了。
“阮小哥,这草采回去除了撒窗台,还能咋用?” 有个年轻媳妇问道。
“熬汤喝也行,” 阮熊蹲下来帮她把断肠草挑出去,“等下我把药方写给杨大人,让厨房照着配,加些生姜和陈皮,既能防瘴气又能开胃。”
这边妇人们忙着采草,晒谷场那边也热闹起来。
三百青壮扛着竹矛集合,竹矛是用山上的硬木做的,矛头削得尖尖的,还用火烤过,泛着深褐色的光。有几个心灵手巧的,还照着阮熊说的法子,在矛头刻了几道凹槽,说是能增加杀伤力。
杨慎穿着短打,手里也拎着一根竹矛,站在晒谷场中央清了清嗓子:“兄弟们,瘴气刚散,西夏人说不定哪天就来,咱们不能等着挨打!”
他举起竹矛,对着旁边的稻草人比划:“今天先练刺杀,握矛要稳,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发力的时候腰要转,胳膊要直,看准了再刺!”
说着,他猛地一挺腰,竹矛 “噗” 地戳进稻草人胸口,扎出个大洞。稻草混着尘土簌簌往下掉,看得青壮们眼睛发亮。
“都看清楚了?” 杨慎拔出竹矛,矛尖还在微微颤动,“古代当兵的,每天都要练这个,不光练准头,还要练耐力。等下排成三列,轮流刺这个稻草人,谁偷懒我可看得清楚!”
青壮们赶紧排好队,虽然队伍歪歪扭扭,却没人敢说笑。阿木的弟弟阿石个子不算高,排在队伍中间,握矛的手都攥得发白。他以前跟着哥哥放马,骑术不错,可摆弄这竹矛还是头一回。
练了没一会儿,额头上的汗就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晒干的谷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身子再压低些!” 杨慎走过来帮他调整姿势,“膝盖要弯,像猫捉老鼠那样,这样既能发力,又能灵活躲闪。”
阿石咬着牙调整姿势,没一会儿就觉得胳膊发酸,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蛰得生疼也不敢擦。
刀岩拄着铁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别急着使劲,先把姿势练对。我年轻时候跟着老土司打山贼,就靠这法子活命。姿势对了,力气才用在点子上。”
阿石挠了挠头,跟着调整姿势,再刺的时候,果然觉得顺手多了。竹矛刺进稻草人的声音都脆了不少。
“刀岩老伯,您以前是不是练过啊?” 阿石好奇地问,趁着换人的空档赶紧擦了把汗。
刀岩笑了笑,眼里闪过点往事:“年轻的时候跟着老土司打过山贼,那时候用的是铁矛,比这竹矛沉三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负重跑山路,还要练摔跤,哪像你们现在这么轻松。”
晒谷场里的 “喝哈” 声越来越响,青壮们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练。有个叫柱子的壮汉性子急,每次都用蛮力乱刺,结果竹矛卡在稻草里拔不出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柱子,你这是劈柴呢?” 杨慎笑着打趣,“刺杀要快进快出,你这样在战场上,早就被敌人砍了。来,我再教你一遍。”
日头爬到头顶,晒得人皮肤发烫,地上的谷粒都能烙疼脚心。杨慎喊了声 “歇会儿”,青壮们刚停下,妇人们就端着陶碗过来了。
碗里是熬好的防瘴药汤,褐色的汤水里飘着几片驱瘴草叶子和陈皮,闻着有点苦。几个孩子也跟着跑来跑去,手里捧着粗陶壶,给青壮们续水。
“大家趁热喝,这是阮小哥给的方子,加了白术和黄芩,喝了能防瘴气,还能解乏!” 一个妇人笑着把碗递给阿石。
阿石接过碗,碗沿还带着陶土的粗糙质感。他没犹豫就喝了一口,苦得他咧嘴直皱眉,却还是一口干了:“婶子,这汤虽然苦,喝了浑身都舒服!刚才胳膊酸得抬不起来,现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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