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的怒涛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杭州城头猎猎作响的惊雷青旗,却已昭示着一个新时代的降临。童贯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其溃散的残部如同无头苍蝇,在富庶的江南大地上仓惶流窜,或啸聚山林为祸乡里,或打着官军旗号劫掠自肥,成为安定江南的最后绊脚石。
帅府军令堂内,巨大的江南舆图前,陈默玄甲未卸,眉宇间已不见初入杭州时的重伤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乾坤的沉凝锐利。他手指划过地图上尚染着墨渍的新占州府。
“徐宁!”
“末将在!”徐宁甲胄铿锵,抱拳应诺。
“着你率本部江南卫下王寅所部精兵,三日之内,荡平湖州、秀州残敌!据报湖州残兵欲借太湖芦苇水道顽抗,给我以火攻开路,犁庭扫穴!凡持械顽抗之溃兵,无论是否着官军皮,皆以匪论处,杀无赦!”
“得令!”徐宁眼中战意凛然,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石宝!”
“末将在此!”石宝伤势未愈,脸色仍显苍白,但眼神如受伤的猛虎,凶悍依旧。
“你与邓元觉、厉天闰,统新整编之新兵卫,南下收取越州、明州、台州、温州!此四州濒海,商贸繁盛,海寇亦多。首要肃清童贯残部与地方匪患,安定民心!明州(宁波)港,乃日后通海要道,务必牢牢掌控!遇有勾结官府、为祸地方之豪强,不必请令,先斩后奏!”
“军主放心!末将定让这浙东四州,尽悬青旗!”石宝声如洪钟,领命而出。
一道道军令如同出鞘的利剑,从杭州帅府飞向江南各地。惊雷军挟大胜之威,兵锋所指,摧枯拉朽。徐宁在湖州,以铁索横江、火油焚苇之策,一日内尽歼盘踞太湖的数千溃兵,湖州城门洞开。石宝南下,所向披靡,地方官绅或望风归降,或被雷霆手段镇压,浙东沿海重镇,迅速纳入掌控。残余的童贯旧部或被剿灭,或遁入深山,再也掀不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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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疆域初定,民心为要。当徐宁、石宝在战场上犁庭扫穴之时,另一场无声却更为关键的战役,在江南广袤的田野乡间打响。
杭州都督府长史公孙胜,会同新任命的各州县官吏,在陈默的授意下,颁布了震动江南的《惊雷垦荒令》与《安民减税策》。
布告张贴于各州县城门、市集:
“《垦荒令》:凡无主荒地、战乱抛荒之田,无论山林、河滩、海涂,皆准百姓自行开垦!开垦之地,即归开垦者所有,官府发给田契,永为世业!免赋税三年!三年后,田赋十五税一!官府贷给种子、耕牛(折价),分三年偿还,不计利息!”
“《减税策》:即日起,江南十四州,废除童贯加征之‘花石纲’、‘经制钱’、‘免夫钱’等一切苛捐杂税!田赋统一定为‘十税二’(20%)!商税定为三十税一!各州县官府,需将应征税目、额度张榜公布,凡有官吏敢私设名目、盘剥百姓者,一经查实,立斩不赦!百姓可持《惊雷律》至‘刑名司’或‘玄鉴司’告发,查实者赏!”
此令一出,江南震动!
饱受战火蹂躏、被童贯横征暴敛逼得喘不过气的江南百姓,先是难以置信,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感激!
“开荒!归自己?还免三年赋税?天爷啊!这是真的吗?!”
“十税二?!废了那些杂税?!苍天开眼!陈军主是活菩萨啊!”
“快!二娃他爹!把后山那片坡地收拾出来!那是咱家的了!”
“告示上说了,能去官府借牛借种子!快去县衙登记!”
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从藏身的山林、破庙中走出,无数面黄肌瘦的农夫扛起了生锈的锄头,涌向那些荒芜的田野、河滩。沉寂的村庄重新升起了炊烟,荒芜的土地上响起了久违的吆喝牛马声。各地官府(已换上惊雷军任命或甄别留用的官吏)门前排起了长队,领取种子、登记耕牛借贷、办理田契。虽然百废待兴,秩序尚显忙乱,但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机,如同初春的嫩芽,在刚刚经历血火的江南大地上顽强萌发。
“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军主此举,深得治本之道。”公孙胜站在杭州城头,看着城外田野间忙碌的身影和袅袅炊烟,捋须感叹,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他知道,陈默以铁血夺江南,更以仁政安江南,这根基,算是真正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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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南大地渐趋安定,惊雷军治下初显繁荣气象之时,一匹快马,带着北方的风霜与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如同燃烧的流星,撞破了济州城门的宁静!
马上的骑士,正是从高唐州死里逃生的“铁臂猿”侯健!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后背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只用破布草草包扎,渗出的鲜血已将马鞍染红大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眼中布满血丝,唯有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林……林将军!急报!十万火急!!”侯健几乎是滚落下马,被守门军士搀扶着,嘶哑的喉咙挤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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