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只见里正孟浩然黑着脸,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孟老头一家四口,眼里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嫌恶,才将目光转向孟大山,神色稍缓。
孟老头和孟老太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里正也过来了,怎么把他也惊动了?
孟浩然根本不给他们好脸色,哼了一声:“我当是谁家门口这么热闹,原来是你们。如今大山一家已经和你们断了亲,白纸黑字按了手印,你们还围在人家大门口做什么?”
孟老头脸上挂不住,讪讪地笑了笑:“我们……我们是来接大山回家的。”
“不错,我是来接我大儿子回家的。”孟老太讪笑。
孟二河也陪着笑脸:“里正叔,这是我们孟家的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吧?”
“呵呵。”
孟浩然冷笑一声。
“我身为孟家村的里正,村里就没有我管不了的事。更何况,孟大山已经净身出户,单独立了户籍家谱,跟你们老孟家早就不是一家人了,这事我怎么就管不得?”
孟二河和卢梅花被噎得只能干笑,不敢再多嘴。
孟老太不甘心,放软了语气:“里正,不管怎么说,大山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跟他说几句话,总行了吧?”
孟浩然哼了一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赶紧散了,堵在别人家门口,成何体统!亏你们家还自诩是读书人家,我看是半点规矩都不懂!”
孟老头和孟老太两人气得只能干笑,不敢发作。
孟二河心里暗骂:孟浩然,你这个老匹夫,等我儿子将来出息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无礼!
孟大山怒道:“你们赶紧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我们已经断亲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孟二河。
“至于你,你儿子是考上秀才还是当上状元,都与我孟大山没有半点关系。我高攀不起,也不稀罕沾这个光。”
“往后我就是穷死、饿死,也绝不吃你们家的一口饭。呵呵,两个窝窝头,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赵桂兰站在一旁,眼泪汪汪,却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得好!”
围观的村民也议论纷纷。
“大山有志气!”
“就是,孟二河这一家子,跑来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可听说了,老孟家就老二一家啥活不干,把老大老三两家当驴使,累死累活的。”
“这样的家,谁回去谁是傻子!”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知道孟老头和孟老太偏心到了骨子里,今天这出戏,无非是看大儿子日子好过了,想把人诓回去继续当血包。
孟老头被说得老脸通红,指着孟大山的手都在发抖:“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娘说话!”
孟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嚎:“孟大山,你这个不孝子!我生你养你一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这么对你亲娘啊!”
孟二河也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哥,就算不为了我,你也要为爹娘想一想啊,他们年纪大了,你怎么能如此不孝!”
卢梅花紧随其后:“是啊,大伯,天底下哪有不是的父母,您这么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就在这时,孟倾雪悄悄凑到孟大山耳边,飞快地耳语了几句。
孟大山浑身一震,随即眼中的犹豫化为决绝,他暗暗点了点头。
“爹,娘,你们的生养之恩,我孟大山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突然高声说道。
孟家四人一愣,以为他要服软了。
孟大山却话锋一转。
“我忘不了,我十岁就下地干活,挣回来的每一个铜板都交给了你们,自己饿得只能啃半个窝头,眼睁睁看着二弟捧着白面馍馍吃!就因为你们说,二弟将来是要读书有大学问的!”
“我忘不了,我成亲的时候,你们说家里困难,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给桂兰,让她跟着我受了多少年的委屈。”
“我更忘不了!我被野猪豁开胸膛,差点死在山上的时候,你们想的不是救我,而是怎么把我这个‘累赘’扫地出门!那份断亲书,上面按的哪里是红泥手印,那是我孟大山的血!是你们,亲手斩断了这份父子兄弟的情分!”
“现在,你们跑来跟我谈孝道?跟我讲恩情?我告诉你们,我孟大山不欠你们的!我早就用我这半条命,用我当牛做马的二十年,还清了!”
“从你们把我们一家四口赶出家门的那天起,我孟大山的亲人,就只有我的妻子和我的一双儿女!至于你们……”
“今天里正叔和各位乡亲都在,就请大家再做个见证!我孟大山在此重申,与孟家老宅恩断义绝,从此是两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若有人再以此等理由上门纠缠,休怪我孟大山不顾最后的情面,直接告到衙门,请县令大老爷来给我们评评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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