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进驻工地的第一天,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组长是省建设厅新调来的秦副厅长,五十多岁,面相严肃,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眯着,像是在审视什么。他带来的五个人也个个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林秀同志,我们是奉命行事。”秦副厅长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基地建设是省里重点项目,现在有群众反映质量问题,我们必须认真核查。希望你们配合。”
“一定配合。”林秀神色平静,“秦厅长需要了解什么,查看什么,我们全力提供。”
“那好。”秦副厅长翻开笔记本,“根据反映,研发区三号立柱混凝土强度不达标,存在严重安全隐患。我们要现场取样检测。”
来了。直奔主题。
林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可以。不过秦厅长,我们上周刚做过三次独立检测,结果都显示强度达标。这里有报告……”
“你们的报告是你们的。”秦副厅长打断她,“我们要做自己的检测。这是程序。”
“理解。”林秀点头,“那就请吧。”
一行人来到研发区。那根三号立柱在角落里,并不起眼,但此刻成了全场焦点。
秦副厅长带来的技术人员开始取样。他们用的钻芯机发出刺耳的噪音,混凝土碎屑四处飞溅。林秀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被噪音惊扰,不安地动着。
取样持续了半小时,取了三个芯样。技术人员小心地将样品封存、编号。
“样品我们会送到省建筑科学研究院检测。”秦副厅长说,“结果出来之前,这根立柱周边的施工必须暂停。”
“整个研发区呢?”林秀问。
“全部暂停。”秦副厅长语气不容置疑,“一根柱子有问题,整个结构都可能受影响。安全无小事。”
林秀没有争辩。她知道,争也没用。对方就是来挑毛病的,你越争,他越有理。
回到指挥部,老王急得团团转:“林主任,研发区一停,设备安装、管线铺设全得停!工期怎么办?”
“工期先放一放。”林秀坐在椅子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现在的关键是证明柱子没问题。”
“我们不是已经有三次检测报告了吗?”
“他们不会认的。”林秀摇头,“他们要的是‘自己’的检测结果。”
她闭上眼睛,进入系统空间。30平方米的空间里,她调出那根立柱的所有数据——配合比、浇筑记录、养护条件、之前的检测报告……
【物证分析(初级)】再次启动,对混凝土微观结构进行模拟分析。结果显示,强度确实略低,但原因找到了:不是材料问题,是浇筑那天气温骤降,养护不及时导致的表层轻微疏松。内部核心部分完全达标。
更重要的是,系统模拟了最极端的情况——即使这根柱子完全失效,对整个结构的影响也不到5%。因为研发区采用了先进的框架结构,有多重冗余设计。
退出空间,林秀有了主意。
“老王,你去做一件事。”她说,“把研发区的结构设计图,特别是受力分析图,全部整理出来。重点是证明三号立柱不是关键承重构件。”
“可是秦副厅长会看这些吗?”
“他不看,有人会看。”林秀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我要请真正的专家来评理。”
她说的专家,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的陈教授,国内结构力学领域的权威。陈教授正在省城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林秀通过工业厅的关系,当天下午就把他请到了工地。
“陈教授,麻烦您了。”林秀亲自接待。
“林秀同志客气。”陈教授六十多岁,精神矍铄,“你们这个基地建设,我早就听说过,很有创新性。什么问题,你说。”
林秀把情况简单说了,然后展示了结构设计图。
陈教授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半小时,又去现场转了转。最后,他肯定地说:“这根柱子确实不是关键承重件。按照这个设计,即使去掉它,结构安全系数也只下降0.05,完全在允许范围内。”
“那混凝土强度……”
“我看了你们的检测报告。”陈教授说,“强度是达标边缘,但考虑到它不是关键构件,不影响安全。当然,最好是加固一下,但没必要因此停工整个研发区。”
有了陈教授的权威意见,林秀心里有底了。
但秦副厅长那边,似乎并不买账。
“陈教授是专家,但我们也要尊重程序。”秦副厅长还是那句话,“检测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能冒险。”
“秦厅长,”林秀耐着性子,“研发区停一天,损失就是上千元。而且很多设备是进口的,安装调试有严格的时间要求。如果延误了,损失更大。”
“安全面前,经济损失是次要的。”秦副厅长油盐不进。
谈话不欢而散。
晚上,林秀在系统空间里复盘。秦副厅长的态度太反常了——明明有专家意见,明明知道损失巨大,却坚持停工。这不像是对工作负责,更像是……故意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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