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去后的那几天,林秀的心一直悬着。
白天,她强迫自己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中,不让自己有空闲胡思乱想。培训进入最后阶段,课程更加紧凑,作业和研讨也越来越多。她和第一小组还在继续完善那份技术革新案例分析报告,杨老师说要把这份报告作为培训成果之一,报送省工业厅领导审阅。
晚上,她躺在床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两封信。
干娘会怎么想?她会支持自己去省城吗?还是会舍不得,希望自己留在县城?
陆星洲呢?他会理解她的选择吗?还是会觉得她太“不安分”,太“要强”?
这些问题像一个个小钩子,勾着她的心。
系统面板上,【家园状态】的标注有了微妙的变化:【外部发展机遇出现】后面,多了一个闪烁的【决策中】状态。
系统也在等待她的选择。
第七天,她终于收到了回信。
不是一封,是两封——干娘和陆星洲的信,在同一天到了。
林秀拿着两封信,手有些发抖。她先拆开了周淑兰的信。
“秀儿:收到你的信了。看到你说省厅要调你去工作,妈心里又高兴又舍不得。”
“高兴的是,我的秀儿这么有出息,连省里的领导都看中了你。这说明你这几个月的培训没有白学,说明你以前在厂里干的那些成绩,人家都看在眼里。妈为你骄傲。”
“舍不得的是,你要是去了省城,咱们娘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孩子还小,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妈虽然能照顾她,但终究替代不了妈妈。”
写到这里,笔迹有些潦草,像是写信时情绪有些激动。
“但是秀儿,妈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你应该去。”
“你还年轻,才二十三岁。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在县城,你能做的事情有限;在省城,你能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学到更多的东西,做更大的事。”
“妈虽然没文化,但懂一个道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
“至于家里,你别担心。我现在身体好得很,照顾孩子没问题。胡家老两口现在跟咱们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也能帮着搭把手。厂里、街道那边,都知道你要去省城学习工作了,都说要照顾我们。”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你在省城安顿好了,可以把孩子接过去。妈也可以过去照顾她。不过这事不着急,你先把自己的工作干好再说。”
“秀儿,妈知道你不容易。一个女同志,带着孩子,能从那么难的时候熬过来,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你自己拼出来的。所以,妈相信你,无论在哪里,都能把日子过好。”
“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信的最后,周淑兰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一句:“秀儿,你是妈的骄傲。”
林秀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重生初到县城时,那个接纳她、给她温暖的老人;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领到工资时,干娘欣慰的笑容;想起了孩子第一次叫“妈妈”时,干娘比自己还高兴的样子……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给了她最珍贵的亲情。
而现在,为了她的前程,这个老人愿意放手,愿意在背后继续支持她。
林秀擦干眼泪,小心地把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她拆开了陆星洲的信。
这封信比以往任何一封都厚。信纸是部队专用的那种黄色纸张,字迹一如既往的遒劲有力,但这次写得更认真,每个字都一笔一划,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林秀同志:收到你的信,我反复看了三遍。你能在面临重要选择时想到我,我很感动。”
“首先,我想明确地说:我支持你去省城。”
“这不是客套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你在信中提到希望在事业和感情之间找到平衡点,我认为这是正确的思路。真正健康的关系,不应该是一方为另一方牺牲,而是双方都能在各自的领域成长,同时又能互相支持、互相理解。”
“你在培训期间的表现,我听说了——技术扎实,学习能力强,思维开阔。这样的你,不应该被局限在一个小县城里。省工业厅的平台,能让你发挥更大的作用,为国家建设贡献更多的力量。这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笔迹更加用力: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想了很久。如果因为我而影响你的选择,让你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那我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我希望成为你前进路上的支持者,而不是绊脚石。”
“你在省城,我在东北,距离确实更远了。但距离从来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心是否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保持通信,甚至可以约定,每年争取见一次面。虽然难,但事在人为。”
“林秀同志,我还想多说几句心里话。自从在火车上遇见你,我就被你的坚韧和勇敢所打动。后来通过通信,我更了解了你:你有技术,有追求,有担当,是一个真正的新时代女性。我欣赏这样的你,也希望能陪伴这样的你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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