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林子里弥漫着化不开的晨雾,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身上。露水很重,每走一步,裤脚都被路边的野草打湿,冰凉地黏在小腿上。
林招娣挎着修补好的竹筐,筐里放着那把缺了角的小锄头和一块破布。她没走往常那条相对平缓的小径,而是选择了一条更陡峭、也更隐蔽的羊肠小道,直接通往桂芳婶子提过的、那片背阴的松林。时间紧迫,她必须避开可能遇到的其他村人,尽快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晨雾让能见度很低,脚下湿滑的泥土和裸露的树根更添危险。林招娣全神贯注,走得小心翼翼,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林子里任何不寻常的动静。上次野猪的阴影还未散去,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越往深处走,松树越多,空气里松针和腐殖土的气味越发浓郁。地上铺着厚厚的、金黄色的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寂静无声。光线透过高耸的树冠,变成一道道斜射的、朦胧的光柱,在雾气中投下诡异的光影。
就在她绕过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松树,准备往更深处那片据说松蘑最多的地方摸去时,前方不远处的雾气里,忽然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却依然清晰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工具碰撞的轻微脆响。
有人!
林招娣心头一紧,立刻闪身躲到旁边一丛茂密的灌木后,屏住呼吸,透过枝叶缝隙向外窥视。
雾气略略散开一些,能看清前方十几步外,有三个人影。两个穿着深色劳动布衣服、戴着草帽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半蹲在地上的青年。那青年背对着林招娣的方向,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膀宽阔,背影挺拔。
地上,散落着几件东西:一个军绿色的、鼓鼓囊囊的挎包,一把短柄的工兵铲,还有……几块黑乎乎、形状不规则、像是矿石的东西?
“小子,识相点!”一个戴草帽、脸上有道疤的男人,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矿石,声音粗嘎,“这片林子,是咱们哥俩先看上的‘地盘’。你在这儿乱挖乱刨,坏了规矩,知道不?”
蹲着的青年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似乎在看地上的东西。
另一个稍矮胖些的男人不耐烦了,伸手就去抓那青年的胳膊:“少他妈装哑巴!把东西交出来!还有你包里藏的什么?都拿出来!不然……”
他的手还没碰到青年,那蹲着的青年猛地动了!
动作快得像猎豹!只见他肩膀一晃,也没见怎么起身,矮胖男人的手腕就被他反手扣住,同时脚下一绊,矮胖男人“哎呦”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脸朝下摔在松软的松针上,啃了一嘴泥。
“操!”刀疤脸又惊又怒,显然没料到这青年身手这么好。他顺手抄起地上那把工兵铲,抡起来就朝青年砸去!动作凶狠,带着风声。
青年侧身躲开,工兵铲擦着他的肩膀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松针和泥土。他顺势一脚踹在刀疤脸的小腿骨上,刀疤脸吃痛,趔趄了一下。
但刀疤脸显然也是狠角色,忍着痛,工兵铲横扫,逼得青年后退一步。矮胖男人也爬了起来,满脸泥污,恼羞成怒,从腰间抽出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
二对一,还动了刀子!
林招娣躲在灌木后,心脏狂跳。她认出了那两个戴草帽的男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张癞子和王胖子,平时偷鸡摸狗,游手好闲,没想到居然跑到深山老林里来“占地盘”、抢东西?他们挖的是什么?那青年又是谁?看着不像是村里人。
眼看王胖子挥舞着匕首,和刀疤脸一左一右逼向那青年,青年虽然身手利落,但赤手空拳对付两个持械的亡命徒,显然落了下风,险象环生。
不能再看了!
林招娣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那青年独自面对恶徒的孤勇让她想起了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或许是那两人嚣张霸道的行径激起了她心底的愤怒,也或许……是她意识到,如果这青年被放倒,下一个在这片林子里落单的、可能带着“收获”的自己,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她猛地从灌木丛后冲了出去,没有喊叫,也没有直接冲向战团,而是将手里挎着的竹筐,用尽全力,朝着正背对着她、全神贯注攻击青年的王胖子后脑勺砸了过去!
竹筐不重,但突如其来,又准又狠!
“砰!”一声闷响。
王胖子“嗷”地一声,被砸得往前一个趔趄,手里的匕首差点脱手,捂着后脑勺,又惊又怒地回过头。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那青年抓住机会,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重重撞在刀疤脸的肋下!刀疤脸闷哼一声,手里的工兵铲脱手飞出,捂着肋骨蹲了下去,疼得直抽冷气。
王胖子见同伙吃亏,更兼脑后生疼,怒火攻心,也顾不上那青年了,血红着眼睛,挥着匕首就朝坏了他好事的林招娣扑来:“臭娘们!找死!”
林招娣砸出竹筐后就往后退,手里紧紧攥住了那把小锄头。看着面目狰狞扑来的王胖子,她心脏几乎停跳,但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识,在那股奇异热流的支撑下,猛地向旁边一闪,同时手里的锄头朝着王胖子握着匕首的手腕狠狠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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