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紧盯着那点遥远如星的光亮,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撞击着。那不是自然光,更非磷火——它稳定、恒定,带着某种人造光源特有的质感。在这深埋地下、仿佛亘古黑暗的宏伟通道尽头,这样一丝微光所代表的可能性,让他在警惕之余,血脉深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探险者的兴奋。
他没有立刻打开手电,而是让眼睛在绝对黑暗中适应了几秒,确保那光点确实存在且位置固定。然后,他才重新点亮手电,但调低了亮度,只为自己脚下提供必要的照明。他加快脚步,近乎小跑地沿着宽敞却压抑的通道向前奔去。手电光扫过两侧一成不变的灰色石壁和脚下的石板,那远处的光点逐渐变大、变清晰。
大约又前行了五六分钟,光点的轮廓终于可以辨认——那并非想象中的门户或房间,而是一个向上的开口!随着距离拉近,手电光终于能照清前方的景象:通道在这里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与他下来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宽阔的石质阶梯,向上延伸,通向那个光源所在。光源本身似乎是月光或星光,从阶梯顶端的开口处流淌下来,在阶梯表面铺开一层清冷的微光。
张三关掉手电,将其塞回腰包。他需要让自己的眼睛完全适应自然光,也需要隐蔽。他右手紧握铁矛,左手扶住冰冷湿滑的石壁,放轻脚步,沿着阶梯一级一级向上攀登。
阶梯的坡度、宽度,甚至石块的材质和磨损感,都与“盆”外山洞里的那段惊人相似,仿佛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遵循着同样的规制。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两个水池下的阶梯和通道,共同构成了一个连接“盆”内外的、利用潮汐规律开启的隐秘门户。
攀爬了约二十米,阶梯到了尽头。上方是一个与来时那边结构相似的方形出口,只是没有被水完全淹没——此刻水位明显低于出口边缘,仅能听到下方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清冷的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下来,照亮了出口周围湿漉漉的岩石。
张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正置身于一个同样由灰石砌成的方形水池中,水池的规模与那边相仿,只是建在山脚下。他爬上池边,发现自己位于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身后是那座他无比熟悉的、如同獠牙般分割海岸的石头山的另一侧山壁。水池就紧贴着山根。眼前,一条被踩踏得相当结实、明显是经常行走形成的土路,蜿蜒着通向坡地下方一片茂密的树林。
他抬手看了一眼LED手电上显示的时间:02:15。凌晨两点一刻。正是夜色最深沉的时分,但月光明亮,足以让他看清几十米内的景物。
“果然……这边是山的另一侧。”张三低声自语,验证了之前的猜想。他所在的这个“盆”外世界,与土木堡、网红楼所处的区域,被这座巨大的石头山天然隔开。而这个隐秘的水下通道,则是连接两边的钥匙。
他没有急于踏上那条路。而是先借着月色,仔细打量周围环境。山脚下植被茂盛,但那条路清晰可辨,显然常有人或动物行走。空气比“盆”外似乎更加湿润清新,隐隐能闻到远处树林传来的、混合着泥土和植物的复杂气息。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极远处若有若无的虫鸣。
未知代表着危险。张三决定先沿着路走一段,但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装备,将铁矛当作探路杖,迈步踏上了那条土路。
路不算宽,但很平整,显然是长期踩踏形成的。他沿着路向下,很快进入了那片树林。林中的树木高大,种类似乎与“盆”外略有不同,枝叶更为茂密,遮挡了大部分月光,使得林间小道异常昏暗。他不得不再次打开手电,用最低亮度照路,同时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任何细微声响和气味。
这条路在林中穿行,坡度平缓。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前方的树木忽然变得稀疏起来。张三立刻停下脚步,关掉手电,侧身躲到一棵大树后。
他小心地探出头向前望去。只见树林在前方几十米处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地。月光毫无遮挡地洒在那片空地上,隐约可见更远处是一片极为广阔平坦的黑暗区域——那应该就是他在白天隐约看到的巨大平原了。
直接走出去太冒险了。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任何暴露在开阔地带的行为都可能招致不可预知的危险,尤其是在这凌晨时分,视线最好的时候。他想起了“宋江”,那个穿着皮甲、带着腰牌、死在海边的士兵。这里很可能存在着一个组织度不低的文明群体,他们是什么态度?友善?敌视?还是像对待入侵者一样?
张三决定等待天亮。他需要借助阳光更好地观察环境,也需要恢复一些体力(虽然一路探索消耗不算大,但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他在树林边缘找了一棵枝繁叶茂、树干粗壮的大树,手脚并用,凭借着强化后的敏捷,轻松爬到了离地七八米高的一处牢固树杈上。这里枝叶遮挡良好,既能观察树林外的空地和平原方向,又不容易被下面的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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