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
方源脸上的狂笑,刹那凝固。
森然的寒意,如冰霜般从他眼底蔓延开来。
他怒极反笑。
“在我方源的炼炉里,没有吃干抹净就想离开的道理!”
星宿仙尊裹挟着元始意志所化的清光,化作星虹遁向天外,速度已然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而她身后,那口被道卵镇压的混沌窟窿,彻底挣脱束缚。
沉闷的轰鸣自宇宙的初生或终末处传来,窟窿边缘的纯粹黑暗,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外扩张,贪婪地啃噬着天庭废墟的最后道痕。
追杀星宿?
镇压混沌?
擒拿幽魂?
三重死局,同时降临。
这是足以让任何尊者都必须做出惨痛取舍的绝境。
但方源,没有取舍。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取舍二字。
只有我全都要!
或者说,用他的方式,将这场注定的亏损,逆转为一场饕餮的盛宴!
他的意志化作咆哮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至尊仙窍的天地壁垒!
“给我起!”
仙窍之内。
刚刚落成的九转炼道仙蛊屋——四元方悔血炼池,被他疯狂的意志瞬间点燃!
血海滔天,池心那座朱红小亭剧烈嗡鸣。
九转升炼蛊发出一声贯穿万古的清响,君临此地!
水炼、强炼、血本、悔……一只只八转仙蛊的光辉被强行拧成一股,再以律道的镇、锁奥妙为骨,以宇道的定仙游精髓为魂!
黄杏仙元如天河倒灌,疯狂倾泻!
仙道复合杀招——万相归一!
方源双臂悍然张开,一个拥抱破碎天庭的霸道姿态。
“星宿,你也别急着走!”
他五指隔空,对着那道远去的星虹,虚虚一抓。
嗡——!
星宿仙尊遁逃的前路上,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骤然变得粘稠如琥珀。
亿万炼道符文自虚无中诞生,它们如拥有生命的藤蔓,疯狂勾连、编织,于万分之一个刹那,化作一座无形的符文囚笼,兜头盖脸地朝星宿仙尊当头罩下!
这囚笼并非实体,却蕴含着镇压时空、封锁大道的可怕意志,竟将星宿仙尊的遁速强行拖慢!
“方源,你疯了!”
星宿仙尊的身影被迫从星虹中跌出,她回头瞥了一眼那座符文囚笼,又看了一眼另一边已然探向幽魂的炼道巨手,饶是她智道通天,也算不出方源竟敢在此刻,同时向两位尊者级的存在宣战!
她不得不停步,背后星宿棋盘的虚影轰然显化,亿万星斗陨落如雨,冲刷着那座符文囚笼,为自己争取脱身的刹那光阴。
方源对她的怒喝置若罔闻。
他全部的心神,都灌注在杀招的另一端!
他张开的左手,对着幽魂残躯逃窜的方位,狠狠一握!
“给我回来!”
轰隆隆!
一只遮蔽天穹的炼道巨手,在幽魂残躯的头顶凝聚。
巨手五指张开,掌心是一个不断生灭的符文漩涡,散发出要将天地万物都打回原形、回炉重造的绝对霸道!
后发而先至!
炼道巨手无视了空间,一把攥住了幽魂残躯的后半段!
“吼……嘶……!”
被抓住的幽魂残躯,发出了不属于任何生灵的凄厉嘶吼。
它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那张空洞的巨口中,喷吐出的魂啸甚至扭曲了光线,那是对自由最极致的渴望,与被打断逃亡的无边暴怒!
它做出了一个让方源都眼皮一跳的举动。
嗤啦——!
它竟是主动发力!
腰腹间的魂雾,化作两股方向相反的灭世龙卷,猛地对绞!
没有血肉横飞。
只有纯粹的魂道本源与混沌之力,在撕裂的界面处疯狂爆炸!
一股源自魂魄本源的撕裂剧痛,顺着炼道巨手,沿着杀招的联系,狠狠刺入方源的魂魄深处。
方源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攥住幽魂的巨手,本能地松弛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幽魂残躯的上半身,裹挟着一道能将仙人魂魄都生生撕裂的怨毒尖啸,化作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黑线。
那黑线无视空间,洞穿天庭界壁,彻底消失。
“好个幽魂!”
方源眼底寒光爆射,左手猛地攥紧!
那只炼道巨手轰然合拢,将幽魂那截仍在疯狂蠕动、挣扎的下半身,死死地压成一团!
巨手飞速收缩,化作流光没入方源仙窍。
另一边,星宿仙尊也终于用星光磨穿了符文囚笼,她远远地,深深地看了方源一眼。
那眼神里有怒火,有忌惮,更有一种看透疯子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片刻停留,身形再次化作星光,消失在天际。
从道卵爆炸,到二尊遁走,再到方源出手截留。
一切,只在三五息之间。
尘埃落定。
广袤而死寂的天庭废墟之上,只剩下古月方源一人。
以及他身后,那口正在不断扩张,发出饥渴咆哮的混沌窟窿。
方源缓缓摊开左手。
他的掌心,悬浮着一团人头大小的漆黑物质。
它像一块永恒蠕动的烂肉,又像一团凝固的魂雾,表面是翻滚的混沌,内部是磅礴到令人心悸的魂道道痕。
正是幽魂魔尊的下半截道躯!
它仍在不甘地扭曲,试图化烟逃离,却被炼道手段死死禁锢,一切挣扎都只是徒劳。
方源低头,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这份战利品。
他转过头,又看向那已经扩张到千丈方圆,正在疯狂吞噬一切的混沌窟窿。
他的眼神冰冷,寻不到半分沮丧或懊恼。
“很好。”
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带着一丝玩味的冷酷。
“主菜跑了,但配菜还在。”
“炼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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