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扯、揉捏，随时都可能崩溃。
但他死死守住最后一丝清明。
他想起了黑石部落那些淳朴的族人，想起了他们面对天衍宗时的不屈与坚韧。
想起了夜影在黑暗中的挣扎与守护。
想起了苏清瑶那双清澈眼眸中，隐藏的矛盾与痛苦。
他更想起了那些被洛玄吞噬了精血的三万凡民。
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未曾留下，就成了别人晋升的阶梯。
凭什么？
一股不甘的怒火自心底燃起，化作了最精纯的燃料，让他的气血之力陡然沸腾！
“给我……开！”
谢无咎在心中无声地咆哮。
那奔腾的气血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裹挟着那些狂暴的符文，朝着胸口，发起了决死般的冲击！
“轰！”
一声巨响仿佛在灵魂中炸开。
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感涌上心头。
谢无咎猛地睁开双眼。
世界，变了。
洞窟还是那个洞窟，篝火还是那团篝火。
但在他的精神中，一切都变得不同。
他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的天地灵气，它们像尘埃一样漂浮着。
他能“看”到洞外无妄海那浓郁的、带有腐蚀性的黑红色煞力，它们如同粘稠的液体，将整个礁石洞包裹。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苏清瑶和夜影体内的能量流转。
苏清瑶的体内，紫色能量如同奔腾的江河，在她周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些从灵草中炼化出的精纯能量，正不断冲刷着她体内的灵脉，冲击着灵王境与灵皇境之间的那道无形壁垒。
她秀眉微蹙，显然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而夜影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
因为谢无咎的血脉激活程度不够导致她的灵脉还没有完全修复。
但她的气血之力沉凝如山，在她体内缓缓流淌。
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这股力量的淬炼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她体内的气血正在发生着某种质变，愈发精纯，愈发凝练，距离炼髓境的巅峰，只差一步。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这就是景门的力量？
谢无咎心中震撼。
它不仅极大地增强了他的精神力，更赋予了他一种近乎本能的洞察力。
就在这时，苏清瑶那边异变陡生！
她周身的能量漩涡猛然加速，发出了呜呜的呼啸声。
洞窟内的石子都被卷动起来，环绕着她飞舞。
一股强大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甚至将洞外的煞力都排开了一圈。
“要突破了！”谢无咎眼神一凝。
苏清瑶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只见她玉手一翻，又一株通体晶莹、散发着月华光晕的灵草出现在掌心，被她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庞大的药力瞬间化开，如同给燃烧的火焰添上了一大桶猛油！
“轰隆！”
一声闷响自她体内传出。
体内灵丹在庞大的力量冲击下，瞬间破碎，化作了更为精纯的“灵种”，融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灵丹碎，灵种生！
灵皇境，成！
一股远超灵王的恐怖气息从苏清瑶身上爆发出来，她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头青丝竟在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那是她的灵种属性外放的表现。
“呼……”苏清瑶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而平稳。
她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凝重所取代。
她看向谢无咎，点了点头。
几乎在同一时间，夜影那边也传来了“咔吧”一声脆响。
那是她体内骨骼在气血淬炼下发出的声音。
只见她周身血气升腾，皮肤下仿佛有小蛇在游走，肌肉线条变得愈发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她猛地一拳挥出，没有动用任何技巧，拳风却在空气中打出了一声沉闷的爆响。
炼髓境巅峰！
夜影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的气血，眼神中充满了力量带来的自信。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实力精进后的喜悦，以及那份并未消散的沉重。
“洛玄……”谢无咎重新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阻止他。”
“灵源井是天衍宗的禁地，位于聚灵峰之巅，常年有人看守。”苏清瑶迅速进入了状态，提供了最关键的情报，“现在洛玄在那里修炼禁术，防御只会更加森严。我们想进去，难如登天。”
“再难也得去。”谢无咎站起身，在洞窟中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良久，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苏清瑶。
“强攻是下下策，我们唯一的办法，是潜入。”
夜影闻言，点了点头，作为影杀阁的杀手，她对潜入刺杀再熟悉不过。
“天衍宗内，你最熟悉。清瑶，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你。”谢无咎的声音沉了下来。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苏清瑶的娇躯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中的复杂情绪。
“我……”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的身份，确实是进入天衍宗最好的掩护。”
谢无咎和夜影都看着她，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清瑶抬起头，绝美的脸庞上满是挣扎与决然。
“我母亲的事，是我父亲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我的原罪。”苏清瑶的语气变得飘忽，“整个天衍宗，只有他和少数几位长老知道。我从小就被严令禁止接触任何炼体法门，只能专修灵术。他们用了不少天材地宝，才将我体内的炼体者气血之力压制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无法将《天衍灵经》修炼到最高境界。”
洞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无咎看着眼前这个看似高贵清冷，实则背负着沉重枷锁的女孩，心中五味杂陈。
苏清瑶开口接着说，眼神无比认真，“你们两个，一个拥有五门之力，一个炼髓巅峰，气血之力旺盛如烘炉。想跟我一起进入天衍宗，根本不可能。”
计划，似乎在刚提出时，就陷入了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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